这还是布甲第率团及时赶到,制止了护卫队继续杀戮的结果,要不然,这里一个活着的洋人都不会有!
要说,护卫队可真是杀红了眼。漫山遍野、林内林外,都是一具具尸体,就连混在保安军队伍里的那两个野战团员也差点被误伤,此刻正一脸黑气地站在布甲第身旁,一肚子火想发又没处发,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当然了,这两个野战团员对王雷和李明明英勇举动打心里还是相当佩服的。
“好了好了,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此仗大获全胜,是大伙齐心协力的结果!”
洪易和一来便乐呵呵地安抚着手下的护卫队,然后一双眼直接投向了沾满灰尘、穿着一身五颜六色‘洞洞装’的辛克莱:“呵呵,这位想必就是保安军的长官,洛克菲勒先生吧?你倒是命大,也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你说我待会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辛克莱的确命大,他本来是站在马克沁重机枪旁边的,不过当他看到李明明顶着王雷不顾一切冲上来的时候,第六感就告诉他有点不妙,于是乎,这位西点高材生便不动声色地退了开去,结果虽然依旧被爆炸余波炸飞了一个耳朵,但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位‘一只耳’的西点高材生面无表情,耷拉着脑袋,他仿佛被震昏了,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一点都没听见洪易和的问话,嘴里只是用英语一直喃喃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炮弹怎么可能由人抛出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
很明显,这位辛克莱和比林德利一样,都被炸药包给炸去了自信,炸毁了勇气。若是没有人叫醒辛克莱,辛克莱还惨一点,恐怕他下半辈子就会一直陷入脑海纠结,成为神经质般的疯子。
“给他浇盆水,别让他魔症了……”
洪易和一眼就瞅出了辛克莱如今的状态,他一挥手,命令士兵先把他弄清醒:能够自由组装拆卸的重机枪,这上面的秘密,洪易和还指望着从他口里套出来了呢!就这么疯了,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这会,布甲第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洪易和一阵,嘿嘿一笑:“易和啊,我布甲第算是服了你了,居然敢让普通士兵绑上炸药包,你就不怕他们一不留神被子弹打了,把周围的人都给炸了吗?”
布甲第来的早,从老邱等人的嘴里已经知道了这个爆炸的始末,待知道这是洪易和的安排后,他不由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还有,易和,你怎么就知道洋鬼子还会藏有重机枪呢?你莫非能掐会算?”
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中层军官反应神速,扔了炸药包呢,可没想到竟是两个新兵蛋子完成了这个近似不可能的任务!这个洪易和不简单啊,什么事都像是算到了一样,颇有少爷嘴里形容的‘算无遗策’之风啊!
洪易和摇着头,笑道:“布团长高看我了。我哪里算得到这些洋鬼子会有重机枪哦!这些炸药包就是以备万一,为那两门陆战炮准备的!另外,这个炸药包经过特殊处理,厚实得很,又被李明明那个壮汉背在背后,除非他当逃兵。否则炸药包被击中爆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呀,就会欺负老实人!”
布甲第恍然,随后轻讽了一句,的确,除了李明明那个直鲁的山东大汉,谁又会憨憨地把个能炸飞几十人的炸药包绑在后背上呢?并且除了李明明,换作其他人,也没办法多背了个三十斤重的‘包袱’还能不影响战斗的。
“那不叫欺负老实人,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洪易和淡淡地笑了笑。心里还有句没说出口:经历了李明明那个汉子这么一干,新兵和老兵的牺牲奉献精神都会很强了吧!
此前,龙伯就曾找到主持这次‘围点打援’行动的洪易和谈过:护卫队就像没有经历过挫折的雏鹰,所有一切都被少爷安排的妥妥的,要装备有装备,要高薪有高薪,只要加入了龙鳞军,不仅在华夏镇的地位拔高几丈。而且还有丰厚的伤亡抚恤,这些优渥的待遇。令得龙伯有点担心龙鳞军战士过于娇贵,经不得考验。
所以,龙伯在这次行动前特别叮嘱了洪易和,要他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多制造一些考验给这些新兵,让他们知道他们目前拥有的一切都是需要用性命去拼去换的!
不可否认。龙伯的内心比较阴暗,想到的多是人性的黑暗面,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洋人进驻阿拉斯加,引发了太多忘恩负义、背叛了华夏镇的事情。一些拿着华夏镇好处的居民,一旦见了洋人,就翘起尾巴凑了上去,这不得不令龙伯伤心,也逼得龙伯急需肃清一下华夏镇的队伍!
肃清肃清,军队当然是重中之重。
洪易和接到这个任务,心里说不上赞同,但也说不上反对,总之滋味很难言语表达,正好这次辛克莱赶来救援比林德利的队伍中携带了可移动的陆战炮,洪易和心思一动,就定下了这么个小计划,布置下了李明明这样一颗小棋子。
说实话,直到马克沁重机枪出现之前,洪易和自己心里也没把握这颗小棋子到底用不用得上。
终究还是用上了啊!
洪易和心内感慨了下,昂起头,迈步向王雷阵亡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王雷满是弹孔的遗体早已被士兵整理一新,洪易和低头去看,只见这位牺牲自己、拯救战友的王班长正平躺在一个担架上,粗糙的脸颊被擦得雪亮,双目紧阖,神色安详地躺在那里,就跟睡着了一样。
此情此景,饶是洪易和万物不羁于心的淡然性子,也仿佛被雷电猛敲了下心脏,鼻头竟有点发酸:哎,我这么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师长,雷公他死得很惨,但走得却很安心……他唯一记挂不下的,就是他家里的老婆孩子!”
一个声音把洪易和从沉沉思索中惊醒,他循声看去,那说话的人居然是李明明,这个满脸悲怆的高大鲁汉子,一条腿包扎得严严的,由战友搀着,一只手伸出,托着一只红色绣花缎面的香囊。
李明明,这家伙命大,被后来总算想起了他的战友们救起,除了断了条腿、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其它的倒也没有半点损伤,总之,生命危险是没有的。
“这是?”
洪易和走过去,接过李明明手里的香囊,却有意无意避开了他一双纯真质朴的眼睛,不知为何,洪易和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山东大汉,更对不起躺在那里安详如眠的王雷。
尽管,这是上面下的命令,是为了龙鳞军淬火锻造、再塑军魂的必要牺牲……
“这是雷公班长临死前死死握在手里的东西,他念的,都是割舍不下的亲人啊!俺想替他问,他的老婆孩子今后怎么办?”李明明的嗓音很大,而旁边的护卫队战士都是帮忙整理过王雷遗体的人,再闻起此事,都是怆然泪下。
洪易和从香囊敞开的口子望去,只见里面露出一缕黑色的头发,静幽幽地躺在那里……洪易和看到这里,一直在眼眶里转悠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哽咽道:“放心,你们都放心,王雷同志的家属我们绝对会照顾好的。这是龙鳞军的军规,抚恤是绝对不会短斤少两的……你们要相信政府相信党,我们就算吃糠咽菜,也不会让烈士的家属孤苦无依,他们在华夏镇将会受到最好的待遇!这一点,我保证,你们也要坚信不疑!”
安抚完李明明等人,洪易和大手一挥,便着重处理起战后事宜来。
死去的尸体都要火化或者掩埋,收缴的武器都当做战利品归拢,不到百人的俘虏被押送到山谷里的渔场,让他们去跟比林德利那伙难兄难弟汇合,唠唠家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