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甄十娘站住。
郑贵妃直直地看了甄十娘半天,“沈夫人坐。”见甄十娘还站着,又道,“你坐吧,本宫只想和你说说话。”
略一犹豫,甄十娘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达仁堂的假药事件不是本宫做的。”郑贵妃挥手打发了小宫女,“本宫问过父亲,外面那些谣言也不是郑家传播的,万岁最讨厌这种见不得人的伎俩,那些日子父亲一直应本宫的吩咐约束郑府上下。”
“臣女知道。”甄十娘眼皮都没动,纹丝不动地端坐在那里,“外面妖孽的谣言也并非沈家所传!”
“你……”看着甄十娘,郑贵妃语滞。
是的,妖孽的谣言若果真是她所传,她又何苦在正月里大好的笼络人脉乘胜打击郑家之际。从上京城消失的无影无迹?
她早该想到!
以沈钟磬和甄十娘的磊落心胸,还不屑于做这种事。
都是父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硬生生地将这样的一个助力变成了敌人,首先撕破了脸皮去弹劾!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她到底与皇后之位擦肩而过了!
郑贵妃神色候地一黯。
甄十娘见了就叹了口气, “……是因为郑大人首先和将军府有了罅隙,所以才会被人利用,离间。”声音幽幽的。有股勘破红尘的清冷。
“可惜本宫明白的太晚了……”郑贵妃声音空洞洞的,仿佛从遥远的云端传来,“万岁已经决定不立皇后了。”
甄十娘身子一滞。
是不立,不是打算立别人。
这就是说,在万岁心目中。皇后的位置非郑贵妃莫属!
她蓦然抬起头。
“万岁昨夜亲口告诉我,让我放弃入主中宫的心,他不打算再立后了……”不再自称本宫,郑贵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甄十娘解释,声音很轻,带着一股怅然若失的悲哀。
所以她才这么颓废。好好的突然就病了!
甄十娘看着郑贵妃,百味陈杂。
“你是不是想说……”郑贵妃看着她,苦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贵妃娘娘也不要如此丧志。”甄十娘摇摇头。“事情没到最后,您又怎知没了机会?”见郑贵妃凌厉地看过来,又道,“万岁放弃立后的打算。便是决定为贵妃娘娘空悬后位……贵妃娘娘……”声音顿了顿,“在万岁心目中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甄十娘说着。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自己当初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要推助沈妃娘娘上位。
幸亏万岁提早提醒了沈钟磬!
否则……
甄十娘万分庆幸,正月里自己听了沈钟磬的话去了梧桐镇避风。
“我知道他的苦心……”听得出甄十娘说的是真心话,郑贵妃收回凌厉目光,她怅然地摇摇头,欲言又止。
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啊。
要权衡利弊,要平衡关系,还要维护皇家血统的尊严……现在娘家嫂子和勋哥已双双失踪,下落不明,是她们自己逃了、死了还好,若是被政敌掠走……郑贵妃心里又一阵刺痛。
一旦万岁不立后的打算还不能让对方罢手,誓要把勋哥抓到百官面前,坐实她身上有妖孽的血统,不仅她的贵妃之位保不住,为了保护两个皇子,万岁大约从此再不会踏入她的朝阳宫!
有情有义又能怎样,从此他们也会向那众多的苦情男女一样,明明就在一个紫金城内却要摇摇相对,夜夜哀婉了。
从此后,她将再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女。
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
想起这些,郑贵妃又一阵锥心刺骨,她脸色一阵苍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珠泪缓缓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在甄十娘面前维持什么高贵尊严了。
“若臣女能治好勋哥的病,向世人证明他不是妖孽,万岁会不会改变主意?”甄十娘声音很轻,很淡,仿佛风中的柳絮,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却又恍然一道炸雷,震的郑贵妃身子一阵轻颤,耳朵嗡嗡直响。
她蓦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虽然没见过勋哥,可听了文哥武哥的描述,让臣女想起以前曾经见过的一种鱼鳞病……”甄十娘把鱼鳞病症状说了一遍,“若能让臣女见到他,或许……臣女能够治好。”
她能治好勋哥?
她是大周闻名的神医,在民间的威望极高……若是她能出现在人前证实勋哥就是得了一种鲜为人知的怪病……即便治不好……郑贵妃眼底闪过一道耀眼的光彩。
她蓦然坐起来,“你想要什么?”
甄十娘嘴角就弯了弯,恍然一室的春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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