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虽不愿同往,但石生执意,又怎忍教他孤身犯险,只好随与一并。所幸天时相合,雨势加剧,几如瓢泼,否以将剑寅之能,二人怕早已露了章行。
曲绕稍时,就见一处灯影摇曳,独楼立筑,显是野肆。那二人身影方入其中,石生忙趋快步,当至门前,却教梁安急急拽住,方知鲁莽。是即暗暗沉息,定了心神,这才踏入。甫进堂面,黄灯浊浊,驻客无几,左右看来,却未瞧得将剑寅等身姿。掌柜的见客登门,随意打量一番,便自拨弄算盘,嗒嗒作响。二人恐久立堂前惹人眼目,只好咐了酒菜置笠落座。
石生默然不语只留四望,终未可寻,不禁眉丝蹙结。尔下忖思:“莫非行藏败露?抑或教人看破,依成设计?”如此杂念,更觉周遭可疑,而那珠盘声更似拨在心间,烦躁愈加。当要动作,忽见梁安伸指比划。寻目瞧去,正见一堂倌盘托酒壶,行入上厢。“楼上?当真这泼皮小子心细。看堂倌盘中仅两对杯箸,应是二人。可要如何打探?适才一路,已闻将剑寅感息过人,如若近前必遭探之……是了,大雨繁声,倒也可趁。”想既如此,石生置了钱银,复笠头上便欲门外。恰时,一人步入堂中,蜕下蓑笠,内中玄衣墨纹,手中持一黑布缠裹之物,赫然黑骑将军。
墨羽进得店来,正见二人离去,又看适才二人座处,酒菜尚齐,不免多瞧两眼。石生稍楞,不明黑骑将军何故至此,但未及细想,匆匆携了梁安踏出门外。待看准将剑寅等所在,竟于马厩旁侧,索性攀附而上,贴伏沿角探耳注闻。
墨羽显非初至,自顾寻径上厢,推门即现将剑寅等早已坐定,随抱拳道:“二老,别来无恙,不知此次所为何事?”
“哈哈,许久不见,将军倒是风采依旧。不急,坐下喝杯水酒再言。”沙哑话音,当自幽骨口中。可石生听过,不禁惊愕满腹,心头骤跳。“这般声线,定是前辈!难道真个与魔盟一道?”。
只等墨羽坐下,将剑寅悠悠问来:“将军途中可曾遇到何人?”
“不曾,剑老何有此言?”
“既不曾遇,便是蚊蝇绕耳,甚是烦浊啊。”话语方罢,手中杯盏已向窗户掷去。石、梁二人本就贴沿探听,幸得石生耳力超常,方觉话语有异,紧接一道破空声至,旋即猛将梁安扯离窗下。骤响乍起,棂沿竟教击作散碎,如若稍慢,只怕后果难想。二人行藏败露,是以甫一触地,便展身逃去。
墨羽观得身姿,竟是入堂所见,显窥己踪留行!虽未话务,但与魔盟二老一同席间,既让旁人撞见,倘若走脱,甚是勘忧!旋即掠出窗外,紧随而上。
将剑寅见宵小现迹,当要追往,却被龙杖阻下,不禁疑道:“老骨头,你识得此二人?”
“老瞎子……不如且陪我再饮几杯罢。”幽骨收回龙杖,自斟满盏,却迟迟不饮,显然心绪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