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面人利目闭合,竟如不见酒箭之势,唯把匣中长物横置膝上,赫是长琴。只见他白指拨弦,缈缈繁音即从传来,口中喃喃:“刚以应柔可破玄星,柔以应刚可拒明惑,君臣相益金土耀月;触地出木八卑尽显;五水聚物火为成音……”霎时间,酒箭如触壁障,凌空激碎,化作珠末反向魔君噬去。
沈时安大袖抽卷,引拉后扬,无数珠末又聚如一,缓落手中杯盏。“‘琴音五幻’,身居外阁,竟能习得内阁之法,这等心机思量确甚了得。不过区区繁音,也妄惑我口耳深识?好,便且瞧瞧你有何等造化。”说道此处,兀将杯酒递至唇前,轻轻嗅予。
“五幻?哼,如此未辨可见朽矣,今日,就与一教这恰衍成音!”来人嗤言,琴声更泛。沈时安闻得话语,隐觉不妥,心中警惕。可一时心房骤跳,如乱鼓捶膛,身后更有一抹寒锐袭至,瞟眼望去,竟是吞天!
铮铮弦动,或倏或抑颤鸣不已,只是魔君执盏静坐,何来吞天乍袭?
沈时安脚跟未动,左掌擒指后划,手入白刃正钳刃尖,偏劲一转,梁安身形亦随扭挫。可未待落定,雄猛寒意透指达臂,便连擒锁亦欲挣脱,更幻剑姿繁驳倾刺而来。
“寒霜一剑!”
与此同时,一影悄袭,拳劲密叠成影,赫是石生!
沈时安复夹当间,却自喝笑:“来得好!”旋即钳指引扬,拉得蛇剑惯首,无数剑意直往天上卸去;后又稍卧身躯,右手酒水径泼石生面目,肘间横挂,全御七劲落入梁安胸怀,将他击落院侧不起;一生间隙双掌盘转居挝,正中石生腰肋,坚实雄躯经此一记,竟掼破桌,直跌来人脚前方止。
沈时安一时不明,何故二人去而又转,难道均为设计?若说吞天,魔盟曾袭凌云,落入其手亦非不能,但济元遗子又怎与同途?……恐怕此子非是药宗出身,想那幽骨侍于盟内,或传九劲……只是眼前动作颇存悉意,似曾相识……
连连疑惑,沈时安不禁看向来人,见他琴续不减,好似场间未现,方才复明。“哈,原来如此,竟是着了道。”
金面人自闻正音,猝感不周,指尖一颤繁声骤乱。同时,沈时安长呼一气,缓启眼目,嗔声道:“琴者,当禁,禁止于邪,以调正心。千羽‘五幻’中正之道,外感于内,可你心思终藏妄浊,纵摄心魄、辨夺喜怒,亦偏正音……究是谁人为你启了魔心!”
“魔心?哈哈哈,这世间万物无非食者,何来为魔,不过人心而已。”金面人嗤语一笑,又接话言:“倒是魔君甚能,短短一刻便已破开晚生‘五灭’之音,确是过人。不过若非杀意并存,又否能破?”说罢,弦音再奏。
“哼!区区繁杂,妄负甚能!”沈时安怒染心头,气劲所至,桌椅竟晃抖动,须发张扬。适才幻景虽觉杀机,但来人既图何有不抱,若非御剑一击实与当年暮霜如出一辙,恐未察觉。现下再起,自扰烦念,欲从速决,是以战意尽全。只见其脚边墨色渐染,浑蒙周旋。金面人觉晓魔君杀心,手下亦迅数分,一时连片指影覆上琴弦。
“咔、咔……”迸裂声,悄自魔君衣袍乍起,随即蛛纹蔓延,尽攀颜面!可他却如似未觉,仅一眨眼,即已离析散碎,化入尘烟当中。
“幻身?!”待及反应,已知不妙。金面人脚下猛踏,自顾蹿前,可任凭身势如何亦未及过紫影迅捷。并指掌印,仅余寸许便可袭上。
刀,寒若幽渊,无声无息。沈时安只感背门冰凉,刀气即灌五内,不禁乍惊心间:“藏气?!四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