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绣娘多是宫里出来的,远不是外面的绣娘所能比的,而且宫中有什么时新的花样也是很快就会送到公主府,所以方雅歌和靳柔的衣装服饰无论是材料、做工还是款式、花样、刺绣都远胜于外面铺子的,一般人家的女眷是比不得的。
来到左侧的耳房,方雅歌看到一个身材挑高,皮肤稍显暗沉的绣娘正在细心的裁剪布料,正是昨天艾叶挑的那几匹,便走到近前问道:“这可是我昨天挑的料子?”
本来聚精会神的绣娘抬头看到方雅歌和靳柔一行,马上起身行礼,告罪道:“奴婢不知长公主、郡主嫁到,请长公主、郡主恕罪。”起身太急,磕到了放在脚底下的樟木箱子,就顺势将箱子向着八仙桌底下踢了踢。
靳柔看见不在意的笑笑:“无妨,你不必在意我们,做好手头的活计要紧。”
“是”绣娘向着靳柔行了一礼,又对方雅歌说道:“回郡主的话,这正是郡主昨天挑选的布匹,奴婢今天将它们按照郡主的尺寸裁剪出来,明日就可进行缝制了。”
“哦,针线房的手脚倒是利落。”
方雅歌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里面挪了两步,好像想要认真的看她挑选的布料。可是谁也没想到,方雅歌也被箱子绊住了脚,感觉到脚底的箱子十分沉重,方雅歌忽然就弯下了身子,猛地掀开了箱盖。
……
只见一匹宝蓝色的方格朵花蜀锦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方雅歌看了并不说别的,只是满脸惊讶的问道:“母亲可是要用这匹料子做衣服?只是这颜色母亲穿起来略微有老气了些。”
看到方雅歌掀起箱子,花嬷嬷就有些紧张,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脸上的汗珠子就下来了。
靳柔看到箱子里的布料,脸色腾的沉了下来,厉声问道:“花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本宫说清楚!什么时候我公主府买了蜀锦,本宫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也难怪靳柔有如此一问,这蜀锦一向是蜀中生产,一匹就要卖到两千两银子,可谓“寸锦寸金”。而且蜀锦工艺复杂,从设计到一匹锦缎的完成,就是娴熟的织锦师傅也要耗时一年,普通人根本学不会这门技术。
每年除了作为贡品进宫的,整个京城也只有城南叶家的天锦坊能供应个十几匹,因此即使价格昂贵的离谱,还是供不应求。如此珍贵的布匹竟然敢私自购买,也难怪靳柔会勃然大怒。
花嬷嬷听了连忙辩解道:“长公主您听奴婢解释,这匹蜀锦不是今年在锦绣阁采买的,而是天锦坊昨个下午才送来的。天锦坊的大掌柜昨儿来拜见,送来了这匹蜀锦,说是今年的新花样,如果喜欢就请长公主赏脸收下,穿在公主身上,也不枉费了他们师傅的好手艺。他还说他们店里还有其他名贵料子,如果长公主有看得上的,或是他们派人送来,或是长公主赏脸去店里坐坐,他们必然无不从命。呆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留下布料就走了。”
“奴婢本不想留的,我们公主府这些年来一年四季的衣服布料都是从锦绣阁买入,他们天锦坊想分一杯羹,这样的大事我自然是不能做主的,只是看他实在诚恳,这才将料子留下,想着回了长公主再说。我本是将布料放在了北向的库房里,肯定是谁拿错了,给了绣娘裁剪,还好尚没破损。”说着偷偷的看了靳柔一眼靳柔。
靳柔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失望,这花嬷嬷一番话中处处都是疏漏,自己当年的陪嫁丫鬟不多,有两个嫁给了自己铺子上的掌柜,只有花氏姐妹留在了身边,却没想到一个吃里扒外,一个中饱私囊。
如果天锦坊真的前来拜访,想和公主府合作,那掌柜的必然要打着叶家的名号递上帖子求见于她,怎么会连试都不试一下就去找了一个嬷嬷。天锦坊的东家是叶家,背后更是有裕王景泰做靠山,景泰的侧妃正是叶家的姑奶奶叶无忧。
所以天锦坊的掌柜完全可以先求见靳柔,靳柔不见再去见花嬷嬷不迟。退一步说,即使是怕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求见她,只见了花嬷嬷,为何此前花嬷嬷在她面前却是只字不提,岂不是打算要欺瞒主子,私下和天锦坊合作!
再说这蜀锦,如果是真心实意的打算送给公主府,怎么会挑了一匹宝蓝色的方格朵花蜀锦,她这个年纪根本就不适合穿这样颜色花样的料子,即使蜀锦贵重,也要穿着合适!给人送礼还要送的这么不合时宜,天锦坊的掌柜岂能如此有头无脑。
靳柔再看花嬷嬷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的反应,又找了这么一个牵强的借口……无非是想堵了众人的嘴,想着自己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她一马。
可是花嬷嬷不知道,在来此之前方雅歌已经在靳柔面前给她下了绊子,对待一个苛待自己女儿还胆敢中饱私囊的奴才,靳柔怎么会轻饶。
“既然是天锦坊送来的,那我就留下了,就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靳柔不相信这蜀锦是天锦坊送来的,靳柔倒要看看,自己如果留下了,花嬷嬷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