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没有理睬王姝,只关切道:“王姑娘的药,不管用吗?”
那替病人切脉的大夫沉沉叹息一声,表情凝重地点头道:“想来许是王姑娘寻错了配方,方才的药,的确是一点作用没有。”他站起身子来,朝林琬抱拳弯腰道,“夫人,看来还是得夫人亲自出手才是。”
林琬道:“你们放心吧,解药我是一定寻得到的,不过,得三日之后。”
“为什么要三日之后?”王姝此刻已然反应过来,她是一时求功心切,这才着了旁人的道,此番又听林琬如此说,便一时间激动,直言问道,“夫人,其实你自己根本也没有寻得什么配方吧?那你昨儿装出那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林琬倒是觉得好笑了,一个名目张胆偷了旁人东西的人,结果偷错了竟然还能这般理直气壮。这有些人要是不要脸起来,还真是够气人的,总之,此刻的林琬是觉得又好笑,又生气。
周华如倒是心直口快,此番已然瞧破王姝,也就没再给她脸面。
“做给谁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看了的人会是什么反应,王姑娘,亏得你也自称是略懂医术之人,你在熬药之前,有瞧过那方子吗?”周华如端端站立,身姿立得笔直,理直气壮道,“你利欲熏心,只想着邀功,却不考虑,自己所煎的药是否要反复调试一番。这般急吼吼的,又为的是什么?”
王姝被说得满面羞红,连忙低了头,只默默垂首站在一边,没再争辩一句。
周华如没有再理睬她,但是也没有再羞辱于她,只是冷着脸站在一边。
林琬拉了拉周华如的手,示意她不要再生气了,而后才对那老大夫说:“这方子我还在配制中,既是奇毒,我自当更是要谨慎行事的。有几味药还在配制中,若是一旦成功的话,定然第一时间就将药方送过来。”
“那真是多谢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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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林琬便得到消息,说是阿史浑十万大军全部迅速撤离。突厥起了内乱,突厥各个部落首领相互厮杀起来,阿史浑老穴不保,自当再没心思继续南下,只得马不停蹄往回赶去。
到了傍晚,都还没得到丈夫回来的消息,林琬实在坐不住,便只身骑马往城楼来。
夕阳西沉,寒风刺骨,林琬裹着狐皮袄子,静静站在萧瑟北风中,一颗心都提着。站在这里一眼望去,全是荒芜,积雪覆盖着枯黄的草叶,树枝光秃秃的,连只鸟儿都没有。林琬注视远方,只期待着想见的人能够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赵娴走上了城楼来,也是难得严肃地板着小脸,同林琬站在一处。
“二嫂,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她白净的小脸上泛着忧愁,紧张地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二嫂,你说我二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可是这突厥大军明明都已经退了,二哥该是成功了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林琬轻轻攥起赵娴小手,勉强挤出笑容来,安慰道:“别担心,你二哥答应过嫂子,他绝对不会食言的。”
说罢,她自己眼圈倒是湿润起来,不自觉便落了泪。
赵娴见状,越发慌张起来,只抱住林琬哭道:“嫂子,我好害怕,二哥明明说三日内一定会回来的,可是这三天都已经过去了。”她呜呜咽咽道,“嫂子,你说,万一要是二哥回不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林琬坚决道,“他会回来的!”
薛平也走上城楼来,他穿着玄铁铠甲,脚上套着铁靴,稳步朝林琬走来。
赵娴见到了他,气得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大步走过去就用拳头打他:“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不是你去,为什么要我二哥一个人去?”越说越觉得害怕委屈,哭得越发伤心起来,最后连脚都用上,“你赔我二哥,你把我二哥还给我。”
薛平站得稳如山,见赵娴这般,也十分痛苦。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来,紧紧将他拥住,喑哑着嗓子道:“你放心,若是子都真有什么危险,我便是不要这条命了,也会领兵踏平突厥。”
“人都没有了,要你踏平突厥又有何用?”赵娴小脸哭得脏兮兮的,使劲挣扎着,“我二哥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夜幕降临,黛青色的天空渐渐不满星辰,就在此刻,远处传来“得得”马蹄声。
林琬侧着耳朵听了会儿,连忙道:“娴儿,你别哭了,你二哥回来了。”说罢,便用手围在唇边,大声喊道,“子都!”
黑暗中,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天边飘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琬琬,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