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陆荃也由陆渊抱了出来,陆荃虚弱地道:“娘,别打凝霜,这事情不怪她。”陆荃见到林琬,泪眼汪汪地朝她伸出手来,颤着唇道,“琬姐姐,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我都想明白了,是她利用我的。”
对待陆荃,林琬虽则没有以前那么狠了,可是要她立即就原谅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回答陆荃的话,林琬只冷声对陆渊道:“她身子才好,怕是经不得这样折腾,你这是要带着她去哪儿?”
陆渊面色疲惫,脸上尽是痛楚悔恨,他紧紧将妹妹抱在怀中,眸中有着隐忍的泪意。
“我答应过荃儿,以后再不离开她半步,琬表妹,我想将荃儿接回家去住。家里一应仆人多,我也可以时刻守在她跟前,想来她好得也快。”陆渊轻声道。
陆荃却叫唤起来:“我不要回家,娘一个人去那里了,我害怕!哥哥,你带着我去找娘,还有凝霜,她是无辜的,我怕娘气极了会打她。”
林琬见她此刻还想着自己丫头,终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到底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陆渊见妹妹叫唤得厉害,便冲林琬点了点头,而后直接抱着人出门去了。
待得人走了,周太君母女走了过来,薛瑛蹙眉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生一来就吵成这样?琬琬,你姑母这是跟谁发脾气呢,你救了荃姐儿,她倒是也没给你个好脸色。亏得你费了这片心了。”
林琬挽住母亲胳膊道:“她要是跟我发脾气,我早顶回去了。”抿了抿唇,这才开口,将陆荃的事情说了。
周太君母女听话,两人都是脸色大变,心中不由都同情起陆荃来。
薛瑛伸手一把将闺女揽在怀中,紧紧抱着,感慨道:“好在我的琬琬没事,想当初,若不是你运气好,此番怕是就叫那丫头给害了。终归是你心善,老天保佑你万安无事。”她眸光亮了一亮,阴森森道,“这贱丫头,也不知道是借的谁的胆子,当真是不怕死得很。”
周太君摇头叹息:“那丫头阴狠毒辣,偏生又有些聪明,倒是能将陆家丫头耍得团团转。想必她也是觉得自己此生翻身无望了,便瞧谁都不顺眼,她自己不好过,自当也不会叫旁人好过。这就是破罐子破摔,能害得几个害几个,总之她也是不将生死放在眼中。她能害得一个人不舒坦,死了便也值了,害得一双,就是她赚了。”
薛瑛哼笑道:“既如此,我倒是要让林成寅好好瞧瞧,他打小捧在掌心中来疼爱的闺女,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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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头上包着厚厚一层布巾,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她仰头呆呆坐在小院子里面一棵粗壮的大槐树下,身子一动不动。这院子虽小,但布置得还不错,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墙四周刷得粉白,漆黑瓦片在阳光照耀下,透着光亮。
东边一间小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床板剧烈晃动的声音,时不时的,伴随着几声女子的吟哦娇喘。听到这样的声音,林玥忽然就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夜晚来,心中着实爽快,嘴角不自觉划过一抹笑意。
索性她什么都没有了,没了容貌,没了家世,如今连陆渊的心,她都失去了。那她还在乎什么?她日子不好过,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总之,她已经是个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人,能拉一个赔死的,她不亏,若是拉得一对,她还赚了。
她落得此番境地,凭什么旁人就可以继续享受高贵奢靡的生活?然后站在高处,摆出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来施舍她。
她恨林琬,也恨那些所有出身高贵的人,甚至恨所有可以轻易得到幸福的人。
上天实在不公,凭什么旁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却可以拥有一切。而她林玥,打小便勤学苦练,结果却只落得如此下场?不公平,这实在是不公平!要说以前她活着是为了争取更多,那么如今落得如此境地还苟且偷生,便是为着不让旁人好过。
她甚至以此为趣事,只要看见旁人不好过,她就开心。
听得外面有动静,林玥眸光忽而闪动,一时间也警觉起来。然后低着头快步朝东边那间小屋走去,提醒道:“有人来了,好像是陆家的人。”
屋内两人一听,立即停止动作,那剧烈的撞击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苏兰蓉满面羞红,伸手使劲推且还压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的男人,催促道:“有人来了,这事情若是叫旁人知晓,会出事。”终于将那壮得跟头牛似的男人推开,而后迅速坐起身子来,慌乱地开始穿衣裳。
转头见那男人还躺着不动,跟头死猪似的,不由蹙起秀眉道:“你若是还想长久,便快起来,若是想连晖哥儿的一生也毁了,就留下吧。”说完又低头穿衣,嘴中还喋喋不休道,“你那婆娘也是个厉害的,下次你来的时候且小心着些,之前在庄子上,你那婆娘险些知晓咱们的事情。如今玥姐儿一生是毁了,可咱们还有晖哥儿,只要他还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往后得了势,咱们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那壮如蛮牛的男人叫吴三,十多年前,曾经是林家的护卫。自打离开林家后,便跟着人四处跑镖,赚些零散钱花花。
吴三不想离开这温香软玉的身子,但顾虑着大局,还是忍着痛起身来。
“这样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早就想一脚踹了我家那肥婆娘了。”他拉了裤子,系好腰带,顺势在苏兰蓉脸上捏了一把,淫|笑道,“到底是在富贵人家千金万贵养着那么些年的,还是你身上香,让人抱着都不想松手。”
外面院子门忽然被人撞开,苏兰蓉到底心虚,吓得一跳,连忙推吴三。
“前面你是走不了了,从窗户上爬过去,打后面离开。”苏兰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用手使劲推吴三,她实在心急害怕,也顾不得许多,硬是将吴三壮如蛮牛的身子推了出去,而后抬手理了理鬓发,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后,这才推门出去。
吴三狠狠跌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巴,忍不住开口骂捏两声。
见前面有一顶宽大华丽的轿子往这边来,吴三心想,这等华丽的轿子,只该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才能够坐得起的,怎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见轿子走得近了,他连忙侧过身子去,一双眼睛还盯着那轿子发呆。
风将轿子侧面的帘子吹拂起来,薛瑛坐在侧面,正好瞧见外面的吴三。轿子里光线稍暗些,可外面却是阳光大好,所以,薛瑛将这吴三的容貌瞧得清清楚楚的,而吴三却是不知道轿子里面坐的人是谁。
薛瑛瞧着那人实在眼熟得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由暗自思忖起来。
“娘,前面好像就到了,我看见了陆家马车。”林琬见母亲有些发呆,以为她还在伤心父亲偏心苏氏母女的事情,不由伸手拍了拍母亲的手,“娘,此番有姑母教训那对母女,咱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
薛瑛恍然大悟,立即伸手撩开轿帘,见前面的确停了陆家马车,不由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