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太子,还是靖王,都不是他的亲骨肉。他们骨子里也没有大陈皇室的血!
就在这时候,陈晟澈遇到了上元之乱时失踪的侄子陈朝临——也就是郑君琰。当年陈朝临出生的时候,陈晟澈对这个小侄子充满了关爱。后来陈朝临失踪,他也是牵肠挂肚地派人寻找。只不过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消息。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十二年后,已经成为一个杀手的郑君琰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皇帝。叔侄两个一下子就认出了彼此。皇帝心中也燃起希望——没错,陈家还有个出息的孙辈!他可以继承大统!这样就对得起大陈的列祖列宗了!
说到这里,靖王陈朝荣看向了郑君琰,嗤笑道:“从你出现之后,父皇就开始策划把我们这些“儿子”铲除掉。为他的侄子登基铺路来了。云小驸马,你跟的好主子啊!郑君琰才是父皇心中的接班人!你是不是还打算抱着他的大腿,混个丞相当当?!”
云缨缄默不语,真相居然如此惨烈。当年陈晟澈的残忍做法,多年之后酿成这场牺牲万人的内乱。平心而论,皇帝是反派,靖王和太子倒像是正派。
靖王嘲讽道:“小驸马,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振振有词吗?你看看你效忠的皇帝,杀妻杀子,颠倒伦常,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东西?!”又狠狠瞪着郑君琰:“还有你!为了当皇帝就认贼作父!真是好大的野心!”
郑君琰负手而立,并不为之所动:“从我的立场上看:陛下对我有莫大的恩情,他也算得上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我没有任何理由恨他。但是在你的立场上看,他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陈朝荣大笑不止:“云小驸马。你听听,就这是你跟随的人!把我们这些儿子的亲生父亲用完就杀掉,让我们的母亲含恨而终!”
郑君琰依然很淡定:“若不是陛下有所交代,你以为还能活到现在?陛下当年做错了很多事。现在他只想弥补过错,就算是谋反,陛下都不想杀你们。”
陈朝荣不屑道:“郑君琰,你倒是和你的好叔叔狼狈为奸!下书房是在你的怂恿下才壮大了,到头来你撇的一干二净!还有武陵的事情——云小驸马,你不知道吧?杀手的确是我派去的。但是那封密折,是郑君琰修改的。用来让父皇和我决裂!”
云缨摇了摇头。似乎想甩开什么,但是靖王的话语。一句句清晰传进了耳中。
她想,他们真脏。没一个干净的。
陈朝荣笑出了眼泪:“你说,除了你和郑君琰。谁还能把武陵的内情知道的那么清楚?!当你送出密折之后,郑君琰就半路拦截了下来,再以你的名义改写了密折!可笑我那时候还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派了杀手杀你!”
她捂住耳朵不想听。这人是个疯子,她对自己说。
那封密折,一直以为是萧陌改写的,还因此和萧陌决裂。假如是郑君琰改写的,假如是他……
但是靖王还是在说:“云小驸马。你才是个可怜人。你被人赶出皇宫,还对始作俑者感恩戴德!若不是郑君琰的告密,你以为父皇会查到长公主陷害我母妃的证据?!父皇差点就赐你们毒酒自尽了。你说我可怜。自己看看,他不过是把你当作掌中的玩物……”
“够了!”
方才还淡定的郑君琰,此刻却恼怒起来:“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云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害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想当皇帝想疯了?!”
她惊讶地抬头,却正好被男人捕捉到了红唇。他轻轻一咬,眼中深情似海,温柔而认真道:“云儿,我有了你,比当什劳子皇帝快活!”
靖王愣了一愣,却是阴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难怪我说你不近女色。原来喜欢的是个男的!哈哈哈,正好,正好。让他大陈家绝子绝孙!”
“绝子绝孙”不断回响在这一方天地,而面前之人深情的眼神好似提醒她,无论他做过什么,都是她最亲密的男人。昨夜鸳鸯交颈,他的余温还残留在她的感官当中。没想到,今日就遇到这种事,看清了叛乱的真面目。
她在和一个心机深沉的储君人选,做着夫妻之事。
不自知。
俯首,见金黄色蜜蜡朝珠洒落一地。陆海楼的话语在心底响起来——郑君琰对你好点,你就能青云直上。哪日他不看你了,你连阶下囚都不如。
说到底,你的前途,完完全全捏在别人手上。
到头来,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是。只够活个人生一遭,善始善终。
颤抖地收拾好心情。她对自己说:云缨别怕……云缨别怕……面对黑暗,才是走出黑暗的唯一办法。
“郑大人。”说出这个称呼,便是说明此话的立场了:“承蒙厚爱。让,让下官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郑君琰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