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栎摇摇头,笑着冲那妈妈拱手,“此次多谢郡主了,少爷那里,请您吩咐下人好生照顾。”
那妈妈福身行礼,“卢先生客气了,老奴省得。”
……
坐在去往瞿家的马车上,卢栎并不紧张,只是特别好奇,苗红笑生活过的地方……是怎样的?
不知道是因为前身情绪遗留,还是因为一路行来收集的消息,卢栎对苗红笑很感兴趣,这个女子是个奇女子,身份成谜,来历未知,行事洒脱堪比男儿……卢栎有些遗憾,未能认识她。
待进到瞿家大门,一掀车帘就被乌泱泱一群人围住,卢栎吓一跳,真有点紧张了。
这群人起码得有三十多个,个个人高马大,肩背强壮,肤色微黑,眉正目明,都长着略方的下巴,相貌也有相似之处,身上衣服虽不奢华,但料子款式也是主子们才能穿的。
卢栎愣愣看着这些面孔,莫非他们都是……瞿家人?
瞿九挤开众人,“滚开你们这些傻货,瞧把弟弟都给吓着了!”
众人不服,“你才傻!把自己弄进人命案,要不是小栎子,你早下了大狱了!”
卢栎:……小栎子?
他和这说话人……好像不熟?
瞿九仗着与卢栎见过面,笑嘻嘻走到马车前,“小栎子,是不是吓着了?别理这群二货,来来,跟哥哥去玩。”
卢栎只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提着袍角下车,还没站稳,瞿家人又吵起来了。
“你那么蠢,会玩什么?”一个手特别粗的大汉站出来扒拉开瞿九,尽量展开亲切笑容,“来来小栎子,跟三哥去玩。三哥那里有好多土模哦,小楼,假山,池塘,什么都有!有皇宫也有园子……”
他还没推销完自己,就被一个略瘦的人挤开,声音非常鄙视,“你也就是玩泥巴的料了,咱弟弟可是个雅人,怎么能同你玩泥巴?”这人转向卢栎,脸上差点笑出花来,“来小栎子,同十一哥去采莲好不好呀?咱们可以写采莲诗,还可以玩曲水流觞……”
“啊呸!得了吧小十一,还写诗呢,你那毛笔不都蘸油刷鸡翅膀了,有新的么?洗干净也是一股孜然味吧!”又一个人把瞿十一挤开,像狼外婆看着小红帽一样看着卢栎,“别听他们的,来,跟哥哥去玩,哥哥那里有好东西,他们谁都不知道……”
卢栎:……
小栎子……哥哥……弟弟……他这是掉进什么奇妙世界了么!
可瞿家人的热情非常纯粹,一双双眼睛里都是他,这么受欢迎……卢栎有点不好意思,眉眼弯弯一笑,“好啊,我先去拜见长辈,再与哥哥们玩。”
“笑了笑了!”
“可真好看!”
“就是就是,真像苗姑姑……”
“呸小十一你见过苗姑姑么就说像!”
“我我我看过画相,苗姑姑就是这么美,和小栎子一样一样的!”
卢栎:……
瞿九再一次扒拉开众人,“都说了,别吓着弟弟!”
他过来拉卢栎的手,“家里爷爷奶奶诸位叔叔都没在,要晚点才能回来,柴郡主也与我娘在抹牌,没空理咱们,小栎子先同咱们转转,看看瞿家吧!”
卢栎只好应是。
瞿家众兄弟瞪着两人拉住的手,“我也好想摸弟弟嫩嫩的手啊……”
“对啊凭什么咱们摸不到小九能摸……”
“撞开他!”
于是下一刻,瞿九又从眼前消失了。
卢栎:……
熟悉环境后,卢栎淡定的在瞿家内院行走,一边任由这些人闹,一边看着瞿家宅子。
瞿家祖传的手艺是造业,造业里最基础的,就是盖房子,卢栎不太懂建筑,但一路行来,觉得瞿家院内建筑给人感觉很特别,看似普通,实则并不简单,好像有些内秀,看一眼,看不出什么特别,越看就越喜欢。
房上五脊六兽,正脊莲花脊大气,山墙山花雕刻精致,连筒瓦钉帽都是走兽的……卢栎看着这些,说不上心里感觉,就是觉得很是古朴大气。
他一边欣赏,后面瞿家兄弟团的话一边往耳朵里飘。
“唉怎么就不是妹妹呢……”
“弟弟也很好!软软嫩嫩的!”
“对!弟弟非常好,我就没见过谁家弟弟长的这么好看这么可人疼的!”
瞿九坠在后面挤不进前排,幽幽出声提醒,“小栎子可是会验尸哦……”吓趴你们!快点退下让老子过去!
话音顿时一停。片刻后,正加兴奋激动的继续,“验尸很牛啊!”
“对,我就没见过谁家弟弟会剖尸验死的!”
“咱们小栎子就是独一无二!”
说着说着,又有人发愁了,“弟弟这么好,一定会有狼想叼,就像当年苗姑姑那样……”
卢栎差点跌倒,什么叫这么好会有狼想叼……而且当年之事,好像是苗红笑叼了卢少轩?
热血瞿家兄弟团才不管卢栎怎么想,立刻发出感想,“所以我们要保护弟弟!”
此言一出,应声者数,瞿家人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卢栎藏起来,不让坏蛋看到!
其实弟弟身边已经有平王了……
瞿九在最后缩了缩脖子,很想说这句话又不敢,怕说出来被打死……
卢栎来自现代,本身不是害羞的性子,同沈万沙一起久了,也是爱玩爱闹的,干脆与瞿家兄弟一起,把他们邀请他看的全部看了,邀请他玩的,也玩了好多样,一群人很快熟起来。
弟弟这么容易相信人,这么快与他们打成一团,瞿家兄弟当然很高兴,高兴后又担忧,这样性子更好骗了,必须好好保护!
……
总之,卢栎在瞿家的经历很特别,热热闹闹又不失温馨可亲。
傍晚瞿家长辈们回来,卢栎在众瞿家兄弟拱卫下,浩浩荡荡走到正房,与长辈们一一见礼。长辈们看到他也是非常激动,目有泪光,连声道‘好好好’,热情的不行,光是见面礼,卢栎就收了几箱子……
饭桌上,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瞿家人说起记忆里温暖往事,卖着小辈们糗事笑料;卢栎讲述经年过往,一路上又是怎么办着案子来到上京……大家聊天说话,欢笑满堂,其乐融融。
宴毕,瞧着时间将晚,赵杼有可能亲自过来逮人,卢栎赶紧叫住家主,问起最关心的问题。以后同在上京,相处时间还多,旁的事可以慢慢聊,唯有苗红笑一事,他需得尽快知道。
瞿家家主是瞿九的爷爷瞿幼良,老爷子年近七十,身体健康精神头特别好,之前饭桌上,笑的最大声的就是他,听卢栎问起苗红笑,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神情却多出几分凝重。
他看着相貌与苗红笑很是相似的卢栎,长叹口气,说起了往事。
对于苗红笑来历,瞿家人知道的其实并不多。苗红笑与瞿家并无亲缘关系,因为瞿幼良父亲曾被持宗主令者救过一命,遂宗主将苗红笑托付时,瞿家义不容辞。
瞿幼良知道,苗红笑有师父,其师手持宗主令,是江湖宗主。此师门传承很神秘,看起来手下力量无数,其实人数非常少,择徒亦非常严苛。做为弟子,身体资质重要,但并非最重要,更重要的是人的心性,德行,以及某一方向的潜力……要有担当有责任感,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觉悟。
宗主在大夏江湖有自己势力,也有只属于自己的地方。海外有仙山,名穿云,常年云雾缭绕,水路迷途,非有缘人难见,宗主之地,就在这岛上。
所以宗主令上,才写有‘穿云’二字。
说到这里,瞿幼良认真叮嘱卢栎,“此为机密,若非当时情势不同,老宗主也会不同我讲起,你现下知道,亦不能往外说。”
卢栎点点头,问他,“当时出了何事?”
“我也不知道,老宗主没与这我个外人说太多,只说宗门可能有危险,请我代为照顾阿笑,还说让我注意别被阿笑察觉。”瞿幼良眼神温切,“阿笑当时尚年轻,再聪明也敌不过老宗主。老宗主没与她说实话,只说宗里弟子到了年纪都要在红尘中修行,找自己的缘份,还说未能找到之前,不准回岛,她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