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找机会接近我,动不动就拉我的手,还总想让我抱。”
“你骗人!”卢栎生气了,“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才不是那样轻浮的人!
赵杼眉毛一跳,眸子里似燃了火,干脆举实例,“山阳县,大鸦口,古墓。”
卢栎晃晃脑袋,支着额角用力回想。那时……好像真是。不过那时特别危险,性命攸关,不死死跟着这个会武功的人可能会死,他不想死当然要抱住!
“那时不一样,因为太危险!我要你抱也是给你减轻负担,保证我们能顺利逃脱,完全没别的意思!”
不过想到那时,就记起赵杼对他有相当重的救命之恩,后来慈光寺里守墓人欲下杀手,如果不是赵杼阻拦,他可能也活不了。如此恩义,就算赵杼误会了一些事,他也不好太生气,于是放轻声音,“大家都是男人,不像男女间要谨守大防不得越矩,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才与你走近了些,可你千万不能误会……”
尽管喝醉了酒,卢栎下意识仍然觉得这种事有些尴尬,“那什么,隔墙有耳,咱们这么闹也不合适么。”
卢栎看了看四周,赵杼突然心生误会,少年是不是担心身份问题?
遂他直言,“若你有意,可直诉衷肠,我名赵杼,承父王爵,御赐丹书铁券,称号平王。你与我之间有婚约,你情付与我,乃是顺理成章,无需忌惮任何人。”
卢栎眼睛有些直,“你说你是……”他反应不过来,眼珠子转的有些茫然。
“我是平王。”赵杼忍着气,“与你有婚约之人。”
“平王……平王?”那个自己一直想退婚的?
卢栎又大笑拍桌,“你是平王,我还是武林盟主呢!哈哈哈哈我看你这脑子是好不了了——”他用极可怜的眼神看着赵杼,妄想症,精神病,现在这种时代好像没药医的……
赵杼手一抬,桌边凳子被他击碎,几乎成了粉末。
卢栎被突然声响惊的身子抖了一下,抬眼看向赵杼,这人好像……不高兴?
不过现在有酒,男人嘛,一喝酒就高兴了。卢栎歪头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俩杯子,给赵杼倒满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着吉祥话敬酒,并且非常干脆地仰脖干了。
可赵杼仍然没反应……卢栎想破头猜原因,突然声音幽幽开口,“其实我知道,你肯定是受刺激了。”
他言之凿凿,“之前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男人,是吧?你是不是在外面看到对胃口的人了,想来与我试探?其实你一点不用担心,我不歧视这个。不管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感情是你自己的事,我这做兄弟的,除了祝福并无其它,你将来若与男人成亲,我必到场庆贺,并备一份大礼!”
说到这里卢栎眉毛蹙了蹙,“不过这礼厚到什么程度,得看我到时有没有钱了……”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因为喝多了大舌头,声音有些模糊,但赵杼还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额上青筋鼓起,喉间阎王印血红,手指攥拳,捏的咔吧咔吧响,非常想杀人!
说了一大通安慰的话,赵杼也没给个回应,连他倒的酒都没喝,卢栎铍起眉,很担心赵杼揪着之前误会不放,便又重申,“赵杼,我不喜欢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不用说谎自称平王试探,我即说了,必会做到,你若找到喜欢的男子,我定真心祝福。”
卢栎生怕几句话不能让赵杼信任,还凑过来小声说出他的秘密以做交换,“我同你说,我如今正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强大到令人忌惮,到时将那劳什子婚书拍到那位平王脸上,与他解除婚约,他脸色一定很好看嘿嘿!不与他成亲,是我毕生信念,只是这话不能随便说,我将心愿秘密说于你听,你总该信我了……”
他还朝赵杼眨眼,“大家好兄弟讲义气,我为你保密,你可也要为我保密呀。”
岂知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话一出,赵杼气的立时站了起来,掌风竖起往下一挥,整个桌子被他劈开,东西碎了一地。
房间顿时安静,静到不详。
“卢栎,如今大夏休养生息,你尚算有才,能为朝廷做贡献,遂你如此羞辱本王,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不杀你。但你记住,从此刻开始,有本王的地方,便不能有你,若再让本王看到,便是你的死期!”
赵杼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字说的极清楚,似咬牙切齿一般。
卢栎木呆呆,一点也不明白,怎么好端端说着话,桌子就破了?那么好喝的酒,也全洒在地上了……
他也没好好听赵杼说话,无助地坐在凳子上,非常委屈地看向赵杼,“赵大哥——”
少年唇红齿白,眉眼灵澈,便是饮多了酒,也不见丑态,只脸颊红透,唇瓣润亮,眸底略略有些迷糊,透着一股世俗难见的纯真和可爱。
此刻他微微侧着脸,窗外下弦月悬在头顶,皎皎月光洒下,身上似融了一层珠光,那无意识中略带撒娇的话语,几乎能留下任何人……
赵杼修长双眸微阖,冷漠越过卢栎身体,走到窗前,没有再发一言,也没有回头。脚尖轻点,人已经跃出窗子,卢栎只揉了揉眼,便不见了人。
有些疑惑的扒到窗边往外望了望,又坐回凳子上发了会呆,卢栎傻乎乎笑着,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一会儿,他搓了搓胳膊,歪歪斜斜站起来,下意识晃悠着找到床边,爬了上去。
冷月清辉,夜风沁凉,梆子悠长。
这晚晴朗,却好似比连绵雨夜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