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濯一个冷眼往帘外嗖去,车门外,宗池的声音稍顿后,更滞了些地又坚持喊了一声。
“进!”
幽凉的字一出,苏颜立即埋头倒地装睡。
车帘半掀,宗池的声音也更清晰了些道:“启禀主子,千五来信说宫里今天又来了人到府,还送了好些进补之药!”
“嗯!”
“属下等也已查明,那夜从睿京城中出来的两批人马中其一便是来自重溟,但早些时候出城的索青却并没有出现在绵山,他们只在小镇上待了一夜后就又返回了睿京!”
“偷偷的来,又偷偷的走?赫赫,有意思!”慕容濯一笑,薄唇一抹讥嘲弧度。
苏颜听到这里忍不住坐起问,“桑青是谁?”
“苏魏府里的!”
苏颜蹙眉:“也就是说苏魏这次一边花钱让重溟门的人来杀我,一面又派了自己府里的人来当监工!那夜,监工以为我被炸死了所以就回去交差了?”
“这逻辑不对吧?”
“哪里不对?”慕容濯眼神幽烁。
苏颜抬眼盯看着慕容濯:“你老实告诉我,依着你对他的了解,我当真有把那个苏老贼得罪的那么狠吗?”
不待他回答,苏颜又道:“重溟门杀一个人不便宜,能令的他们倾巢而出甚至连神经病魔主都亲自出马的话应该要价就更贵,所以这次,苏魏花血本请了重溟门,又派心腹来监工,那么目标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我!可如果目标里还有你的话……”
苏颜停了下来,陷入沉思。
“如果有我的话,会如何?”慕容濯轻声问。
“爆炸之后不会撤的那么干净!”苏颜边思边道:“宗池说我们失踪后他们和重溟的人交手,对方无心恋战打了一阵就走了,可倘若他们真收了重金想要杀我们,那么一定会强行留下入山寻找我们,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不会那么轻言放弃!还有那个什么桑青,更不会在没有得到我们确切死讯的时候离去,也不会让我们刚才那么轻易地从绵山里走出来的!”
“属下等带人进山前小心做过搜寻,确认里外皆无人后才入的内!”宗池说明道。
苏颜看向慕容濯,慕容濯点头证明宗池等人的判断不会有假。
“这就奇怪了?”苏颜皱眉敲着指头。
此时,慕容濯凤眸里的冷意也深了三分,他递了杯水给苏颜,淡声道:“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苏颜目光凝着虚空的一点沉思着,木然接过水,又喝了一口。
“先不回府!”
宗池声音更滞了些道:“主子,明晚便是苏府夜宴,千五信上也问说主子能否赶回?”
慕容濯冷看他一眼。
“属下明白!”宗池立刻缩回了头,落下车帘忙退了出去。
……
车内,苏颜还是那个姿势坐着。
慕容濯从她手上把杯子抽走,强行将她推倒又扯过锦被盖上,掌心抚上她的眼睛道:“睡醒了才有力气想!”
苏颜扯下他的手,双手捏着被角就那样看着他。
慕容濯也看着她。
许久道:“是我自私了!我早知睿京险恶,却还是带你走了进去,好不容易费力把你从我心里抹去,送你出京,却又还是忍不住罔顾你心意抢了你回来!”
慕容濯说到一半时,脸转了转,看向窗外。
朝霞漫天,照得他人眉睫如染金。
“绵山上日出了,可是此去睿京,却不知会黑到何时,如果你现在要走,我不拦你!”
苏颜又看了他一会。
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转目望向天际深浓的彤云,淡淡道:“睿京里除了苏相,还有人在暗处防着你是吗?”
慕容濯拿着杯子的手指微颤。
“是他吗?不然宗池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和你说这些!”
鼓了良久,慕容濯亦淡笑着回:“是!”
“所以你要走吗?”他笑问。
苏颜“嗯”了一声。
慕容濯脸色微变。
苏颜笑着侧首,望着他朱唇轻启:“我等你,带我一起走!”
慕容濯身子霎时紧了半截,面上表情不断变幻!
车内有细微的“咔嚓”一声,不知何时慕容濯手上的水杯已经全部裂开落地,余下的茶水溢的他满袍都是。
苏颜瞧见了扯了扯他的袍角,又想要找东西来擦。
那只手却陡然从旁紧紧攥住她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喉结滚动间慕容濯声音沉哑。
苏颜看着眼前这个带着跋扈的清凉傲然濯于泥尘间的男人,一双手同时暖上他那凉了十九年的指尖,微微一笑。
一笑倾城!
是的!
这便是她的答案!
从前,心中复仇之念暴雨如倾雷声隆隆,掩去天地一切声响,因此她从未考虑过男女情爱,更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整个天历最不可能的人发生纠缠。
可情如迷迭,早已钻入那重重雨幕里,宛如梵音,令她沉醉不知归路。
既不知路,那便,走向他吧!
……
又过了许久,车内忽听苏颜尴尬的声音温吞吞响起:“哎,要不你先出去下吧,我有点事要处理……还有……嗯……把你身上擦手的白巾都留下!”
“怎么了?”慕容濯睡的有些迷糊地问。
“我……我……我姨娘来了!”
“什么姨娘?”
说完这句话后,车里声音戛然而止!
再然后,就见一个碧影快速从车里走了出来,迎风立在车头。
袍角烈风展展,那人脸颊微红,嘴角却盛放着最不动声色的潋滟。
……
再下车时已是第二次午时,经过一日夜的奔袭,两人终于回了京。
苏颜看着空阔简洁的院子,记起自己曾经来过一次。
果然,熟悉的面孔迎在了内门处:“热水已备,请主子入内沐浴吧!”
慕容濯点点头。
原阶又看向苏颜,指着隔壁屋子道:“颜大人,请入这侧吧!”
“嗯?”慕容濯忽然冷哼了一声。
原阶脸一白,忐忑地看向慕容濯--难道,主子是想要现在就来个鸳鸯浴?我滴个天!
“你嗯什么嗯!”苏颜瞪他一眼,迈腿就走:“我去洗澡了!”
刚走一步,胳膊就被人拽了回来,慕容濯又是一声冷哼:“他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想什么,孤只是不爽你再扮男人,颜夙这个身份你最好还是别用了!”
“那我用什么?”苏颜颇为好笑地看他:“北晋王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变回刘惜莹,然后再被你在某个地方看上带回府里天竹楼养着吧!”
慕容濯脸一黑:“乱说什么!”
“那就是被你当金丝雀养在这?”
“我倒是想,不过你能被我养的住才怪!”
“不是养不住,是养不活!”苏颜笑容浅淡道:“行了,三天没洗澡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了,我走了!你也快些吧,身上都发臭了!”
说着推开他,朝着原阶指的那扇门走了进去。
全程,院里的还站着的几个人脸上有如颜料盘,红黄绿蓝不停变幻着。
特别是某个被评价为不懂事的原护卫!
……
沐浴完后,苏颜通体苏泰地裹着浴巾走在温暖的房内,看到床榻上早已准备好的男袍时,她会心一笑。
可是当抖了两抖,里面掉落出一个东西时,她的脸瞬时又红了红。
刚一路行来院子里没有丫鬟,老妇也没有,而这种事,慕容濯是绝对不好意思吩咐宗池他们等人去办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苏颜想起方才自己泡到一半时,那一声吱呀开门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自动脑补出了某个妖孽关起门来偷偷数起自己屋里软巾再偷偷送来的场景。
顿觉,以前被欺压的怨气散去了大半!
全部穿戴整齐后,苏颜站在镜前想要梳妆。
因为几天没洗脸所以她今日沐浴时脱下了人皮面具,此刻映在镜中的便是一张莹白清亮华美如画的女子容颜。
苏颜看着,看着,眼神倏地顿住。
这张脸,自己从未在慕容濯面前露出过这张脸!
慕容濯他说喜欢自己,那么他喜欢的是一个从未真正见过的,苏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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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侍卫正在砍柴找瓦罐淘米生火,苏颜路过,奇问:你们在干嘛
霍凝头也不回答:帮主子把生米煮成熟饭
苏颜喜道:正好肚子饿
话未出口,千三道:煮好了,主子吃到嘴那个女人就跑不了
啪叽
苏颜重重摔在了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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