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掏心掏肺的好意,禾生不胜感激,骑在马背上,学景宁挥杆击球,答:“不求王妃当年传奇,只盼与二殿下平和相处。一如王妃对王爷的信任,我也相信二殿下。”
景宁勒马笑,“你倒看得开。”
许是在风中纵马而驰的爽快,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放眼望去,远处碧蓝天空与马场外的平原相接,视野开阔,血液沸腾。
禾生甩鞭,心想蒙古草原,定比这里辽阔千百倍,若能与他一同纵马草原,定比现在更为畅快。
不远处明仪离了马队,尝试一人挑杆点球,一路以杆做挡,带球直奔球门。
她才学骑马,不懂熟练御马,这一番动作,压得马驹疲累,承受不住,往后踢蹄,明仪斜卧着,一下没挂着,眼见就要被甩下马。
禾生惊呼不好,她离得最近,策马而去,拼尽全力捞住明仪,将她往马背上带,因马匹冲劲太足,好不容易将明仪抛至马背,自己却因着力不足,摔了下去。
宫人围上来,明仪吓得大哭,景宁抱了明仪,赶忙查看禾生伤势。
所幸赶上来的宫人即使勒住马,并未造成进一步的伤害。马场里摔伤乃常事,一旁候着的太医上前医治。
衣襟磨破,手膀处有护臂,她摔下来的时候,压着了手腕,此时抬不起手,一碰就疼。
太医诊断,手折了,所幸未伤着筋骨,静养几日,即能转好。
明仪哭得伤心,“姐姐,都是我不好,非要逞强,害你伤成这样,你打我吧。”
景宁在旁附和,“我背过身去,你惩戒她,我绝无二话。”景宁王府家规,犯错就要接受惩罚,无论世子郡主,皆不包庇。
禾生哪能打,任医女包扎,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为明仪擦眼泪,“你再哭,就要哭成个大花脸了!大花脸可不漂亮。”
明仪咬唇继续嚎啕大哭。“姐姐,对不起,你罚我吧。”
瓷娃娃般的女娃,哭起来格外令人心疼,禾生开口道:“这样,我看你翻花绳极为漂亮,若能教我一二,我便心满意足。”
明仪张着泪眼,一抽一抽地擤鼻,“那好,下次我来姐姐府上教你,定把姐姐教得和我一般好。”
她一副又悔又错的模样,偏生说出的话跟老师傅教导徒弟一般,看得人哭笑不得,禾生点头:“好啊,什么时候你有空了,我差人去接你。”
景宁回身,听她这番话,圆得极好,知她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一颗心放回肚子,满脸歉意:“改日定当带明仪上府赔罪。”
禾生笑:“方才明仪不是说了么,她要教我花绳,以示赔罪。”
朝明仪挤眉弄眼,明仪点头,应得特别认真:“是的,我要好好教会姐姐花绳。”
众人笑。事情就算这么揭过去了。
包扎好了,场上的马球无法再进行下去,景宁提出送她回府,禾生不想太过兴师动众,婉拒了。
临别前,景宁与她细语:“今日谢谢你救明仪一命。”
禾生抿嘴笑,“王妃客气。”
上了马车,由原定路线回府,翠玉心疼得直叹气,眼泪都要掉下来,“姑娘也不珍重自己,万一摔成个残疾,可如何是好?二殿下要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们这些随行的人。”
禾生知道她护主心切,答:“不叫他知道,不就行了吗?”
若沈灏知晓,往后定不放她出府了。打马球那般好玩,她还想多来几次。且景宁王妃为人亲和,幼时听闻她许多传奇之事,现在人活生生地摆面前,生得一副亲切模样,自然要多多相处。
翠玉咬牙,抹眼泪:“二殿下那样聪敏的人,姑娘伤成这样,如何瞒得住。”
禾生央她:“好翠玉,方才你也听太医说了,我这伤,用不了几日便能好,这几日我躲着不见他,他哪能瞧出我伤势?”
正说着话,忽地前头马车猛然停住,幸好翠玉及时扶住,禾生才免于与马车窗楹触碰。
掀了帘子,翠玉问:“发生何事,为何不继续走?”
她们的马车正好驶入华西街旁的小巷,道路窄小,又有曲斜弯道。随行侍卫前来禀报:“刚出弯道,迎面与别的马车相撞了。”
翠玉往前一探,回马车道:“对方行车凶猛,我们的从导车被撞得七倒八歪。他们横在前头,不肯让道。”
华盖马车里,沈茂一脸不耐烦,冲随从道:“到底是哪家的车队,竟敢冲撞本殿下,传话过去告诉他们,不想死的话,就趁早让路,本殿下赶着回府办事,没时间跟他们耗!”
卫锦之揉太阳穴,闭眼缓缓道:“说过多少次,为王风度,沉声敛面,不露喜怒,好好说话,不要发脾气。”
沈茂哽住,哼一声。
前头回话的小厮有些犹豫,开口答:“回殿下,前头挡道的马车,乃是二殿下府中车马。”
沈茂“咦”一声,问:“二哥在车内?”
小厮答:“二殿下并不在,好像是府里的女眷出行。”
沈茂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撩了袍子挑下马车。早就听闻平陵王府的姑娘,长得貌美如仙,今日正好一饱眼福。
到了跟前,亮出身份,随行侍卫认出他来,下马行礼。沈茂抬抬手,直勾勾地望着马车,跨步朝前,大声喊道:“今日撞了姑娘车马,实在失礼,还请姑娘下车一见,受我赔罪之礼。”
禾生一惊,怎么回事?
随从向马车里禀话,说明沈茂身份。禾生与翠玉面面相觑,自是不能下车相见。
沈茂是个急性子,见没人答话,上前就要掀帘子,旁人来挡,他便抽刀亮剑。
手已触到帘角,往上一翻,便能见得车内佳人倩影,说时快那时慢,臂膀未来及使力,衣领被人一提,身后传来卫锦之病怏怏的声音:“殿下,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