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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其实居铭丰本人对于秋游应当是没有什么乐趣的，但是他麾下那些“小弟”却没有居铭丰历经沧海的淡定，全部都为了秋游而兴奋不已，居铭丰从来不做不合群的事，也就勉为其难，跟他们起哄了一把。

末了离开人群之后，林舒无奈地问他：“带孩子有意思吗？”

居铭丰表示：“这不无聊吗？这上过的学还得重上一遍，我总得找点乐子吧？”

结果找乐子就是和一群熊孩子一起逗老师？林舒表示对居铭丰的这点恶趣味无法苟同。

然后居铭丰就开口说道：“前天你给我寄的轻羽披……”

林舒立刻撇开头说道：“你作业做完了没？我说小学生的作业你每次做起来也就是个几分钟的事情，干嘛非要交白卷惹老师生气。”

居铭丰顿觉无语，半晌，说道：“你至于这样转移话题吗？”

林舒：“……”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别说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居铭丰顿时笑了，说道：“林舒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所以……那东西的意思，我没有理解错对吗？”

林舒沉默半晌，才说道：“铭丰，我现在都不知道，有些事，我选择这么做，对你来说到底算不算公平。”

居铭丰却伸手拉住林舒的手，说道：“我不要公平。”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对公平公正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我想要什么就可以了，又不是做生意，这种事要什么公平交易？”

他笑着说道：“我想要的东西，我得到了，这就行了。”

林舒望着他许久，笑了起来。

他轻声说道：“好吧，算我欠你的。”

欠了的债，就用以后一辈子慢慢来还好了。反正他欠居铭丰的东西多了去了，父亲的债，十年的感情，还有一条命。

居铭丰却说道：“说反了吧，其实我欠你才对。”他笑吟吟地说道，“一定是前世我欠你情深如海，所以这辈子才倾心来还。”

这种话居铭丰张口就来简直是一点都不害臊。林舒觉得自己也是挺不要脸一汉子，但是在居铭丰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总是被对方说得有些面红耳赤。

他说道：“你也真是够了，这种话说起来就不觉得羞耻play吗？”

却不知道居铭丰就稀罕他脸红的样子——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居铭丰说情话的时候林舒可没这样羞臊过。他总是很冷静地“嗯”一声，然后生疏有礼笑笑，表示听到了。

那样的反应每每有种让人使不上力的感觉，居铭丰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极限就是这样了。

却不料还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前世和今生，轰然崩塌的竟然不止一堵藩篱。而像林舒现在这样的反应，是居铭丰从来不曾预期过的，却在一瞬间就沉迷了进去。

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喜欢林舒高冷，但是如今才发现，原来林舒不管是什么模样——他竟然都是喜欢的。

真是的，如果以恋爱游戏来说，他这是追了林舒两周目，才终于摸到了一点ding（幸福结局）的边。他的恋人……可真是有够难追的，完全是隐藏boss难度级别的。

然后就算这样，居铭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林舒本人配得上这个难度。爱的可贵之处，在于你一直只是遵从本心，而不需要去计算值不值。

秋游当天，居铭丰上车时一溜烟就占了林舒旁边的位置。孙良奇想占两人前后的座位，无奈有小女生瞅准机会早已一屁股坐下，而且死活不肯跟他换位置。

最后孙良奇气呼呼地跑到后面去了。

前面的小女生就一直扒着椅背找林舒和居铭丰说话。林舒一边笑话这年龄的小女生就知道颜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居铭丰也不在意，还会插两句。反正这么小的小姑娘再怎么献殷勤也变成不了威胁，他也乐得看小孩子说些天真幼稚的有趣言论。长辈姿态跃然而出。

小孩子闹腾得很，巴士里面光是装了他们就弥漫着一股活力洋溢的味道。到最后的时候，一车熊孩子干脆就开始了大合唱。中间五音不全跑掉跑到海南（天涯海角）的有，声嘶力竭完全不理会原来曲调独自走出一条新道路的有……当老师的也够有童心，被自己的学生一怂恿，竟然也真就跟着唱了起来。

然后唱着唱着，就到了秋游的目的地。

湖西市附近多山多水，林舒他们这次去的就是一座景色不错的山上。下车排队的时候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垃圾袋，要求所有熊孩子吃完东西之后都要把余下的垃圾装到垃圾袋里面，还要求当班干部的都看着点其他同学。

他恐吓道：“垃圾袋之类的东西丢到山里会造成塑料污染，造成塑料污染的话，以后这边的山里就长不出漂亮的花草了。零食的碎渣也是，有些碎渣带着很高的盐分或者油分，小动物要是不小心吃了要生病的，所以给我都好好地收拾起来！”

有个小朋友伸手问：“老师，这山里有小动物吗？”

林舒怀疑这座山里顶多有几只鸟几条水蛇之类的东西。毕竟这边的风景区这么靠近湖西市，基本上天天都被游人踏遍，就算有什么小动物估计也早就迁移或者人道转化分解了。

当老师的也是胡扯，也不说这里还没有生活着什么野生动物，就说垃圾吧，在湖西市范围内以及周边的风景区，都是每天有人专门拾掇的，就算遗留下垃圾也没可能变成塑料污染，八成到四五点就会被人给打扫掉了。

但是教导小朋友爱护环境的心总归是好的，所以林舒也没有戳穿。

只听老师在那里胡扯道：“有的，有小兔子啊，小狐狸啊什么的，平时躲在山上的洞里面，没人了的时候才会偷偷地跑出来找吃的。它们吃到薯片啊卤蛋啊什么的是会生病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要乱扔东西。”

有女生认真地问道：“那红薯干呢？它们可以吃吗？橘子呢？”

老师板着脸说道：“都不行。甜的东西和咸的东西对小动物都不好，吃了会生病，严重还会病死。所以你们什么都不能乱扔，知道吗？”

小女生被老师的话吓住，心想咸的和甜的都不能吃，小动物好可怜啊。但是最后还是乖乖地应了。

那之后一群熊孩子就被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样开始满场撒欢。有一部分男生大概是被老师之前说的话引起了兴趣，硬是拉着居铭丰去一起找兔子。

兔子当然是找不到的。居铭丰不知什么时候就溜了回来，然后找到了林舒。

此时林舒正抱着一瓶红茶饮料在那里对着山岗发呆。

这天不是节假日，游客并不算太多，却也并不少。作为知名风景区，这里的景色自然是不错的。虽然比起百多年前，也许多了很多人工雕琢，但是人工与自然相印照之间，却也有别样的风景。

沧海桑田之后，就连曾经俗气的普通屋宇，也变成了独具风格的历史与风景。

林舒坐在一个古旧的石墩上，明明只是在发呆，却意外地和周围的风景融入了一体。

居铭丰觉得，那也是因为林舒长得好看。不是每个人光坐在那里，就能成为别人的风景的。能做到这点，风姿，气质，格调……一样都不能少。

他走到林舒面前，叫道：“林舒！”

林舒便回过头来，微笑着看他。

居铭丰却是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握着一把淡红色的野生菊花突然地递到了林舒的面前。

林舒愣了一愣，才接了过去。

他笑道：“你破坏自然环境。”

居铭丰说道：“没有，我研究过了，周围没有禁止采摘的牌子。也问过那边停车场的管理员，他说这种的都是野生的菊花，可以随便采，反正摘了之后没几天就会再生出一大丛。”

虽然这样说，林舒低头细细地观察了一遍手上的花束，发现居铭丰并不是随便采摘的。

野生的菊花生命力旺盛如同杂草，往往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坚韧地生长。它的花朵偏小，并没有家养的名贵品种那样盛大夺目。因为没有屋檐或者屏障的保护，所以它往往经历过许多风吹雨打，一丛野菊花之中，许多花朵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伤痕，就仿佛有如战士的勋章。

而居铭丰送给林舒的这束花朵，明显经过了用心挑选，花瓣都完整而鲜润，花茎也笔直挺拔，不见一点损伤。

这是一束运气很好的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