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

“您问我，我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漫不经心的撇了撇嘴，然后说了一个答案。

那个答案也算是易青绾进门之后听他说过的最不“真挚”的一句话了，可是偏偏在听完这个回答之后，她阖眸思量片刻，最后答道，“若你活着回来见我，我答应你的条件。”

那一晚，易青绾歇在了别院。即便赵瑾瑜当晚就离开了都城，她也睡在了与他原本那个房间相距甚远的一间房里，然后派人去告知师衍来此。这一折腾，躺下的时候已过了三更。而在刚过四更的时候，师漓便成了先闯进别院的那个。

七姑娘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身的狼狈，也不顾忌着现在是什么时辰，无视了千秋等人的阻拦便要往易青绾这里闯。易青绾本就浅眠，何况外面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披了个斗篷，她便起身走至门口，“怎么了？”

一见她出来，师漓憋了好几个时辰的眼泪怎么也憋不住了，但也不敢哭出声来，两只手不停抹着眼睛，死死咬着下唇，小声的抽泣着，“嫂子……我闯祸了。”

看她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易青绾的心已经软了三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将她被泪水打湿的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去，这才拍拍她的背，“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无妨。”

这句话不仅仅是一句安慰，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可是她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她自然不会允许对方出事。

可是紧接着，匆忙赶来的师衍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易青绾能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在瞥见哥哥时，身体明显的紧绷了起来。而易青绾也是第一次见到师衍这样满带怒意的模样，他似是为了什么事气急了，都顾不上先看自己的妻子一眼，便朝着师漓快步走了过来。

师漓的颤抖越加明显，那无形的压力让她连思考都放弃了，本能的便抽口出挂在腰间的长/鞭反手一个空挥，鞭子划破长空的声响在她与师衍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师衍走向她的脚步果然停住了，而且还为了她这毫无技巧可言的一挥不得不侧身躲了躲。

只是避归避，他身形转动的瞬间也顺手抓住了那鞭尾，然后稍稍用力一拽，便将师漓拽了个趔趄，手里一松，长鞭自然落到了自己哥哥书中。

这下子，七姑娘总算是慌了，如果说自己闯得祸还不至于让师衍收拾她，那刚刚那没脑子的行为已经足以激怒哥哥。惊恐之下她甚至忘了自己本该在流泪，唯有一味的向后退去，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而师衍站在她的对面，眼中已经没有半点笑意，慢慢抬手将那条本该属于她的长/鞭指向了她，“我几时教你这样忤逆兄长？”

现在已是四更天，夜空中乌云遮月，别院各处也早就熄了灯火。眼下苁蓉她们只点了两盏烛灯照亮这个小院，那微弱的光亮将师衍投在地上的身影无限拉长，他大半身子站在昏暗处，让人无从看清他的神色，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师漓只能拼命拽着身边人的衣袖。

易青绾在心里叹了声气，也没有在这种时候硬着语气与自己的丈夫说话，将师漓拉到自己身后之后，便放轻了语气柔声劝着面前的人，“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她一开口，分量自然是不同的，何况她已经很久没有向这样轻声细语的与他说过话了，师衍攥着那长/鞭的手倏地收紧又渐渐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随手丢了这东西。

师漓已经怕得有些站不住了，易青绾让苁蓉带她先去梳洗梳洗平复一下情绪，这才走上前拽住了师衍的胳膊，轻轻扯了下。他抬眼看她，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拢了拢她的斗篷，“外面凉，回房说吧。”

易青绾不难留意到，现在的师衍其实比师漓还要无法平静，他也在怕，不过不是像妹妹那样惧怕着什么，而是后怕……因为想到了刚刚险些发生的意外，直到现在还在后怕。

事关他自己的话，出了天大的事他也不以为然，可是事关他的亲人，他就做不到沉着以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易青绾在前，关上门之后，站在后面的师衍还在思考着如何开口，便已用余光瞥见身前的女子突然转过身逼近他。

他不知道自己用“逼近”来形容到底是不是准确的，可是易青绾朝他走近的时候，他确实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直至被她“逼”到门边。

为了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跌出去这种场面出现，他在倚上门扇的时候已经反手落下了门闩，然后就那样放心的靠在了门边，任由她几乎紧贴在了他的身前。

这些举动说是发生在眨眼间也不为过，因为从始至终他也没能看清她的神情，就这样在刚刚抬眸的时候突然被她捧住了脸颊。在屋外站了许久，她的唇口瓣仍带着凉意，不过在与他唇齿相交的时候，却似是瞬间点燃了一团烈火，灼人的暖意蔓延至全身。

她身形高挑，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要微微仰起头。幸好，他的怔愣并没有持续多久，那种从未有过的酥口麻感几乎攀上了脊梁骨，督促着他双手托起她的背，然后狠狠的压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