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面积比一楼小上许多,能一眼看个大概。卧室外面有一套沙发,应该和公寓那套是一起淘的,风格很像。衣帽间连着浴室在楼梯口的右侧,应予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打眼看了看,扫到个熟悉的物件,她走进一瞧,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白色的捧花立在高颈玻璃瓶里,周边好像修剪过了,看不出花瓣散落造成的缺口,反而因缩减一圈的缘故,更加小巧精致,静静地绽放。
她抬起手,缓而轻地抚摸花瓣,怕弄坏它。
如他说的,他从没离开过……
楼下的关门声传上来,应予没半分犹豫,转身下楼,穿过玻璃桥走向牵挂的人。
易濯刚进家门就被抱了个满怀,笑容不觉地爬上嘴角,他收紧胳膊说:“我这不没事么。”
“没事儿不早回来。”应予抱怨,闻着甜淡的味道,安心不少。
“和他聊的久了点。”
应予抬头问话,正对上瘦削下巴上的红肿以及眼角的淤青。
“脸怎么回事儿?”她踮起脚来查看,语调蓦而变冷:“他居然打你?”
“去过医院了,没什么事儿。”易濯云淡风轻,说话时牵动唇角,发音有点迟缓,不疼是用来哄她的。
应予觉得事儿大着呢,以她的脾气,不给陆翰抽成个猪头不能算完。她顺着灯光检查,生着气埋怨:“你就让他打?”
易濯很享受她的紧张,弯腰将人抱起来,坐到沙发上说:“挡回去就没效果了。”
“这是什么说法。”应予松开他,皱起了秀眉。
那次让邹峻袭击,能看出他身手不错,不会挡不掉陆翰,那是故意的?
“先不说这个,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打都打了,好在伤处上了药,应予干生气也没用,抱着他的脖子,点头示意他说。
易濯握住肩上的手臂,捏了捏,拉近两人的距离,眸对眸道:“我需要你借我锦予用用。”
就为这事,应予眼不眨:“送你了,随便用。”
回答的太痛快,易濯有疑虑,握过整个纤细手腕,他沉湛着眸子问:“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应予理所当然,“我跟他们争是不想看这帮人有好日子过,公司怎么样我不在乎,你需要就拿去用吧。”
她说的相当随意,就像edgar对易濯来说可有可无,锦予对她而言也一样。
说到这份上,再问没多大意义,易濯无声淡笑,说起别的:“你在公司有调动?”
“嗯,我把销售总监和财务部的副总调给dave了,那边上市需要成立个部门,我预想的是将海外事业部剥离成子公司,让dave掌管。”
“所以他才投的赞成票?”
“dave属于刚愎自用一类,还很狂妄,我爸不让他任重要的职位,多数是因为他的性格不适合。他是董事里面对我爸意见最大的,看不惯我爸独占董事长和总裁,一心想着取而代之。我许诺上市成功后,下设子公司给他管理,如果做出业绩,他可以回来掌管锦予,任总裁。薄少承做不到这个承诺,他自然要站到我这边。”
“空头打的包票他也信?”
“他年纪大了,要等薄少承给机会么?再说薄少承是突然冒出来的,结的不过是眼前的利益,一旦发生变化,这些人比谁都能调转方向。”应予并不看好dave,形势所逼,她只能拿来一用。“销售总监是dave引进来的,交情不浅,前几年dave和我爸言语冲突被调去国外,要带走还是销售副总的后生,可人家不愿意去,闹的不太愉快。我顺他的心愿,直接拨过去。财务部的副总和薄少承有点牵扯,以防万一,我和孙总监商量,一道送她出去了。”
她移到沙发上坐着,倚在易濯身侧说:“上市不是我心血来潮,锦予在国外市场正是扬头的时候,海外上市方便融资,取现有资源加快发展,也是外来企业融入当地被熟知的最好办法。照目前的势头,上市的提议早晚会有,这么大的好处,我再不回去,都让他吞了。”
易濯听完这些话,心里有个大概。
“你要怎么做?”
“上市照常,会改动下属公司,剩下的就用你以前用过的方法。”
“我以前用过的?”应予支在宽肩上冥想,想不出他指的是什么方法。
易濯搂过细腰,让她正视自己,问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信的过我么?”
应予挑了眉:“这时候你跟我说这个?”
黑眸里笑意浅浅,易濯说:“改动会对锦予造成负.面影响,我尽量降低。”
应予毫不在意:“能把他俩处理掉,锦予就是倒闭也无所谓。只是你想怎么改?”
易濯锁住柔和好奇的目光,嗓音低沉:“你最好不要知道,会搅进来。”
“你还不是搅在里面。”应予蓦地严肃,提醒道:“给你用没问题,但你得保证自己不会出事。”
“我出了事你怎么办,我有分寸。”易濯说着自己先笑了,很难想象有天他会为说这种话感到不好意思,不过是实话,和她相处的时间太短,他不想浪费以后的日子。
“臭美。”应予佯怒嗤他,带出一声轻笑,又问:“那薄少承呢?”她不想薄少承占到便宜。
易濯不回答,抱起人往二楼走。
应予当他不想谈论便不再问,凝视着青淤的伤,她暗暗压下不断积聚的火气。落在床上的时候,她听到淡淡的一句:“他是剥夺我妈生命的帮凶,还做过我爸对我妈做过的事,我没理由让他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