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予二十几年的生命里,除了他没有人把她当做责任。她是自由的,可以消失半年游走在各个国家和城市,没有人会提醒她这样做不安全,也没有人打电话提醒她尽早回家,只要她想,就可以长期游荡在外面,因为没有束缚,况且她记不太清家的大门朝哪儿开。
长期以往的独立生活让应予慢慢习惯并开始排斥与他人同行,直到遇到他,好像飘在空中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有了根,她找到了自己的那点儿归属地。虽然她还会外出行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个方向指引着她回来。即使依旧随性自我,不可否认的是她悄悄发生了改变。
然而此刻预知结果的应予对薄少承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感到恶心和憎恨。难道那晚他也在为自己着想?应予不能深想。她只要记起那晚的片段就会重新感受一遍刺骨的寒凉,恐惧会冲破强行按压的阻力叫嚣出来。
“我没那么多愁善感。”应予轻推着眼前的人,“这么多年你不清楚我是什么人?”
“没有多愁善感不代表不在意。”薄少承挽起一缕细发,眼里噙满柔情地道:“正是因为清楚才更明白你的想法。”
应予但笑不语。
你的了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臆想,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应予松手的时候手腕被捉住,皮肤上擦过一个凉凉的东西,她低头看到一个青玉镯,镯子的大小正适合她的手腕,灯光下散发的温润光泽衬得她胳膊更加白皙。她晃着手腕以示询问。
“礼物。”薄少承握着应予的手端详,很满意。
“为什么送我这个。”
“看到它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薄少承在应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瞥过映着小花园的玻璃墙轻笑着说:“我期待有做客的那一天。睡前别忘记拉紧窗帘,晚安。”
拉窗帘是应予前世的习惯,她喜欢待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享受独身的乐趣,薄少承经常拿这个怪癖来揶揄她,算是他俩的调剂。
转眼间薄少承已在后座上,应予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目送他的车慢慢走远。她把镯子摘了下来细细地观察玉的光泽,冷声自语:“我不需要客人。”
玉镯被移到散发着腐酸味的厨余垃圾桶上方,拇指一松就能让这块价值不菲的镯子葬送在令人作呕的脏物里。应予站了许久,最后捏着镯子往家走。
楼道上堵着一个破旧沙发,目测重量不轻,应予侧头看了看对门,应该是没开过。如果有人搬来物业会通知,那这沙发是垃圾?她皱着眉给物业打电话,没多会儿物业就派人来把沙发清走了,还为失误道了歉,那就是垃圾无疑了。
在物业如此高的住宅区竟然有大件垃圾横躺在家门口,简直跟今晚的薄少承一样可笑。应予无端地笑了两声,转身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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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上班日,应予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剩饭就出了门,结果人站在楼道上没法移步。
昨晚的大件垃圾除掉没几个小时,楼道里又出现了东倒西歪的小件“垃圾”,还有两个三脚架倒在地上把路全占了,更奇怪的是对门“开封”了。
真有人搬进来了?
应予挑了几个能下脚的地方朝前移动,路过对门的时候瞅了瞅,里面也乱七八糟的,人影儿没见着,她只看了一眼便出楼道开车走了。多个邻居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个邻居妨碍到自己的生活。
刚踏进公司,应予接到应允同意参加真人秀和两部电影的消息,没多会儿应允的经纪人刘城也来了,他向应予传达了应允的意思,说是参加没问题,但休息期间要给配备保姆车和两个助理才行。这种度假的要求在应予这儿不可能行的通,刘城很明白,可应允强烈要求,他只能争取争取。
不出意外应予全部驳回了,她特别强调了应允出行的标准,最多与其他艺人齐平,不可能给优待。节目开拍在即,应予没那个耐心等,直接给选择——去就准备、不去就断通告。
刘城愁眉不展,带着旨意走了。
前几部电视剧都是应予给挑的,不是时下的热题材就是制作精良,受众群很广,应允立马蹿红了。这证明应予的眼光很独到,再加上她拥有金牌经纪人的经验,挑选的节目和电影肯定没错。刘城愁的是怎么安抚应允,别再让她惹什么篓子出来,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他就更愁了。老板的女儿不能带啊。
刘城走后没什么动静,连个质问的电话也没有。大小姐突然变的听话让应予不太习惯,不过中午是应允与粉丝的庆生会,刘城好歹是个老经纪人了,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想着应予拨了通电话给薄少承,让他下午过来接上她一起去应家,顺道去买个礼物。薄少承没多说什么,欣然应下就挂了电话。
其实不买礼物也没什么,毕竟最大的礼物要送上门了,应予觉得像自己这么大方的姐姐是独一份了。
没来闹事儿的,应予这一上午过的很清闲。午后钟妈妈打来电话问应予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趁着jonny做大餐聚聚。应予说晚上要去给应允庆生,钟妈妈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希望应予玩的开心。母女俩又聊了几句近况,结束的时候钟妈妈语气有点沉重地说了句:“cheryl,不要背上你不该有的负担。”这才结束通话。
钟妈妈是在提醒应予,应晏邦和她都有自己的生活,沉溺于旧事是不明智的选择。
应予把玩着手机思考钟妈妈的话,她确实没想背上不该有的负担,却被藏着尖刀的负担砸个正着,这次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随意毁灭她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