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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青用过了年氏从来的海鲜,丝毫不提旁事。
雍亲王见她小气,自然不在多提半句。两人自在的用过了晚膳,洗漱更衣一番,一同歇下了。
年氏那处等了半日,见赋闲居士久久没有动静。又打听了书房的奴才,忍不住辗转多一会儿,只能抱着八阿哥,含着泪哭了一回。
这段日子雍亲王少去,去了也不提那隐约禁足的话。没人说,年氏自己原来是苦肉计。时间长了,对上雍亲王不自觉的冷落,也当真是禁了门,又盼不到雍亲王上门,年氏早就勾起了心肠苦痛,难受得很。
年氏自己在翠莺堂唱高了独角戏,雍亲王知道,四福晋知道,禾青也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放了她出来,又有孩子的事情要闹,又要闹着样样精细,又要闹着雍亲王过去陪着才能好。索性把门一关,让她安安分分的带着,说不准还更有心思养着自己,白费的闹出事情来。
春夏领着庄子管事奴仆,正和禾青交账。禾青当初明面上是倾囊交出给了朝曦添进嫁妆里,手下自然还是有些余钱一等。庄子店铺本就有些,禾青后来消息灵通,趁着京中贵人都要置办温泉避暑庄子,挑了几个僻静雅地卖了出去。又早早准备了置办要用的砖瓦雕栏花木等等,转卖一番,手里的钱财也自然翻了两倍之多。
禾青实在没有用钱的地方,平时就有月例。走访之间都是送礼来往,进了出出了进,以至于自己的腰包是鼓鼓的。就算每个月店铺的进项,禾青都是自己收着。又想着自家爷在满城中追债辛劳,夜里也要念念钱财的事,也知道钱财重要。原来想着收起来,禾青又起了心思,四处寻着商机,又广开铺子。尤其海上一门生意来往时长,收成丰富,得来的又是稀奇的东西,置办营生也很挣钱。
一来二去,禾青只管府里推拖不得的一些事务。闲暇来,便是满心满眼的生意。
春夏见禾青心算利害,底下十数铺子,七八个庄子,还有好些管事婆娘等,禾青都一一有数。既是佩服,又是好笑,“原来说主子是个风雅人,现在看却是掉进了钱袋里。凭京中皇家宗室还是达官贵族之人,都没有咱们主子厉害。”
平常的那些福晋除了手下的嫁妆,还要打理府中中馈,大小庶务。便是侧福晋一等,大不了也如禾青一般分权,却更多是专营争宠之上,芝麻大的小事都能闹个底朝天来。哪有禾青这么不声不响的,背地里都快成财神爷了。
禾青闻言也有些好笑,想着自己原来不上心,搜刮了财产也不算太多。朝曦出嫁的时候,禾青还很是自怨自艾。如今松了手,倒觉得没有意思,心神松了下来反而更容易上手,也很是无奈。
三儿颌首称道,“正是呢,世人都说那些个皇商都不如九贝子富足,如今看还不如主子这样闷声发财,总不至于遭人眼目。”
“让人瞧见,也有瞧见的道理。至少明面上过得,来路正大光明,也没人浑说。”禾青倒不觉得如此,她自认女子在世道上总是吃亏。尤其是自家爷知道自己钱财过大,只怕不等上面人抖搂,她自己也只能推送出去,以全局面。
只是好在她只在资金流动发财,并没有什么时候添进私囊。就算京城有人见了,多数也说不得什么。就算说了,她大有法子。
三儿扭了眉头,说到这个,她也有些气。
近来有人提起她的终身大事,奴才一众底下都有细碎。好在她早前说死了不肯出嫁,禾青问过见她不该衷心也就打消了念头。就算是闲言碎语,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听着有些烦闷罢了。
春夏见三儿没有接话,想着自己在外行事也常收入四处消息,心里也明白这个心事,笑着点了头,“既然是世人对女子苛刻,咱们拗不过来便自秉心意,只要自己不做错,看他们还能刻薄不成?”
禾青莞尔,只是这话太过标新立异,实在不宜多说,遂一心一意的记账。春夏见此,也收了心思言语。书肆管事的刘三娘是算数里最差的,跟前叠罗两本还没开动,三儿闲着无事捧了算盘过去。两人半斤八两的,一起忙活也不至于太落后脚。
禾青才看了原来庄子的,见人都忙着,叫了主要在外走货的商队的管事在门前回话。大清国盛,就是不走航线,只要勤恳些派人办差,四舍邻地也有不少新鲜的东西可以交易进项。管事的回了这回行程收获,又提了京中有人依着宫中人在中间暴利。
原来去别的地方走动,也没什么。譬如朝鲜,自西汉就有交好,从明朝起更是外交兴起。若是能行,自然是好。那管事见禾青没有言语,静静听着,自觉禾青是听进了耳里,眼下瞟了院门前的牙雕三阳开泰图插屏,只觉得泼天富贵的人也不介意富上加富,嘴下叨叨,言语道理说了个尽全。
道理是这样,禾青揉了揉额角,语重心长问道,“自太宗十二年便有了海禁,自今日圣上开海,又禁了南洋一带。你这样万事俱备要说服我,是打算的哪一处?”
管事楼氏,见听禾青果真言语软和下来,便减了心里思虑,跃跃道,“正是离京城最相近的朝鲜,此地与大清相邻,人情世故也大有相同。小的想着进一些京城的物品,必得追捧。再是看着精巧稀奇的玩意儿,也能促进两国之谊。”
楼氏言毕,只听着里面有人轻声一笑。
禾青瞪着三儿,但是楼氏最后这么堂而皇之的一句话,自己也忍俊不禁。楼氏的主意,在禾青意料之中,只是,“这个心思是好,唯说从中暴利却是不可。到底没有明面章程,难免日后隐有祸患,是不能如此。”要是再有个什么玩意,依着她的身份,只怕多少都脱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