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不敢。
总觉得这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好像只要一开门,一开锁,一走进去,她就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等他给她做饭。
还有卧室里,那些纠缠过的痕迹。
他拎着钥匙,按下楼层。
一层一层升上去。
数字在变化。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想要来这里。
打开门,一切如常,一切未变。
好像从未来过。
仿佛从未离开。
周时亦在沙发上坐下,她没有回来。
他甚至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阮明山刚入狱的时候,他去看过他。
阮明山给了他一个地址,欧洲一个小镇。
他甚至连夜买了机票飞过去,迎接他的是大门紧闭。
隔壁坐着一个中国女人,抱着个小男孩,告诉他,
“荨荨啊,她搬走了。”
白锦辉葬礼,她没回来。
阮明山入狱第一个月,她没回来。
北洵迎来第一场雪,她还没回来。
他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弯着腰,手撑着膝盖。
你,要什么才回家?
周末。
周时亦驱车前往周时静给他的地址。
女孩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停好车,走进去,女孩拨了拨头发,低下头,娇羞地不敢看他。
外面就是人民广场。
人来人往,人群川流不息。
不等女孩说什么,周时亦率先开口,“对不起,我姐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暂时没有谈女朋友的打算,哦,以后也不会有。”
女孩眼睛澄澈,震惊地看着他。
周时亦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女生,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女孩子盯着他看一会,然后哭着跑开了。
橱窗外,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地上、树上、车上、屋顶上到处都有积雪。
那人穿着白色羽绒服,手里托着相机,站在橱窗前,微微弯着腰,看不见脸,相机挡住了大半张脸。
镜头对着他,
快门按了好几下。
他脸上没有表情。
她拿下相机,露出另外半张脸。
瘦了,黑了。
她有点吊儿郎当地冲他挥挥相机,隔着玻璃窗,冲他做口型,“笑一下。”
周时亦低下头,忽然笑了。
还好,没让他等太久。
他站起来,直接拉开门,冲了出去。
身后是满天飞舞的白雪,她站在雪地里。
穿着白色羽绒服,身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握着相机。
冲他笑,一直笑。
广场上好像静止了。
空气凝结了。
所有人都停下来,回过头。
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时亦朝她一步步走去,不敢走太快,不敢走太慢。
每一步,他都在斟酌。
再重逢。
他们该怎样致意?
以眼泪?
以沉默?
终于来到她面前。
她率先开了口,笑得毫不在意,“我回来了。”
他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里。
“去哪儿了?”
“走了一圈。”
所及之处,碰见的每一个人,都好像你。
所以我回来了。
漫天飞雪,
两人立在雪地里,轻轻相拥。
空中飞舞着柳絮一般的雪,天地都被晕染成白茫茫一片。
故事没有终止,就如此刻广场上的行人。
他们依旧在做着自己事。
有人在拥抱,有人在亲吻。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却在内心里由衷地为他们祝福。
他们停下来。
望向假山池旁的那双人。
眼含热泪。
有一对情侣站在路边,女生抹了抹眼泪,男生蹙眉,“你哭什么?”
“他们在接吻。”
“对,我看见了。”男生转过头去,拍了下她的头,“还是你也想接吻?”
“才……不是。”女生红了红脸,轻声说:“他们一定很相爱。”
下一秒,嘴唇似乎被人封住。
女生愣住。
男生捧住她的脸,有点不耐烦道,“你妈没教过你接吻要认真吗?”
……
或许,于你们而言,只是路人的缘分。
但,于他们而言,这却是一生的缘分。
爱情,就是不管你走到哪儿,走多远,只有在他身边,才是终点。
无论曾经历过多少离别,爱情,终将为你们画上句点。
嘿,你听说了吗?
什么?
时光。
我在时光里听过你。
“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呢?”
“七年前,后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