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想要买到什么新鲜的蔬菜是几乎不可能了,就还剩下一些速冻的海鲜和肉之类的。
周时亦选了一盒速冻饺子,还有一些速冻鸡翅之类的。
去前台的结账的时候,经过某一货架,顿了顿脚步,然后抽了一盒安.全.套放进去。
来到柜台,
前台小妹热情招呼:“欢迎光临。”
瞥了眼几个蔬菜盒子,笑着道:“这么晚了还做饭呀?”
周时亦淡淡点了点头,没有意思要攀谈。
小妹自讨没趣,瞥了瞥嘴。
刷完所有商品,最后一盒东西是安.全.套。
小妹:“一共是一百三十块五毛。”
周时亦付了钱,拎着东西走了。
高冷的不行。
便利店很空,没什么生意,小妹空下来,立马给朋友发微信,“靠,那个帅哥又来买套套了!上次不是刚买过么!”
朋友:说明他能力强啊,这样的男人,谁不想上?赶紧问号码呀!
小妹:问你妹,高冷得不行,跟他说话都不理我,问你个毛线。
朋友:高冷才显得人家逼格高,要是你那样的,还人人都跟你搭讪,他又不瞎,你要是能把他上了,你的逼格绝对上升一个档次。
小妹:算了吧,冷得跟块冰箱似的,谁受得了?
朋友:你想找暖男啊?那种对谁都好的男生就跟中央空调似的,有什么好?看上去高冷的男生不一定对所有人都高冷,只是暖的不是你而已。
其实我们都过了那种暗恋的年纪,青涩纯真的年代早已久远。
再也不是肆无忌惮、不求回报的对谁好。
如果他不回应,那就罢了。
在寻觅下一个不就是了,总能遇到合适的。
为什么会出轨的男生大多都长得丑?因为长得丑的男生内心极度自卑,能有女生搭讪他,跟他说话,他就立马飘飘欲仙,虚荣心膨胀,急于证明,老子也是有人格魅力的。
而大多数的帅哥早已习惯了被女生追捧,自信的人,根本不需要通过别人去证明自己的魅力,气场在,一句话,在别人眼里,魅力十足。
所以,找老公还是要找帅的啊。
小妹在朋友的洗脑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阮荨荨洗完澡,从箱子里翻出睡衣换好,走到厨房。
周时亦已经在下饺子了。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双手圈在他的腰间,把头枕在他的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十一,你有假期么?”
周时亦在一个个下饺子,白白胖胖的饺子像一个个落进水里,翻滚着,盖上锅盖,“嗯?”
阮荨荨手在他腹肌上摩挲,一块一块数着,
“1。”
“2。”
“3。”
“4。”
“5。”
“6。”
“7。”
……
“哎,你有八块腹肌诶?”
周时亦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开,然后反过身,面对着她,口气轻松不屑,“很奇怪?”
阮荨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答应我,四十岁也要有八块腹肌好不好?”
周时亦靠着琉璃台,双手扶着她的肩,定定看向她。
阮荨荨又摇了摇头,说:“不,到六十岁也要有八块腹肌好不好?”
周时亦没动,眼神定定的。
她眯着眼。
“很难啊?那放宽条件,六块腹肌好了?”
然后,她细细道来:“少抽烟,少熬夜,不要有啤酒肚,也不要秃顶,不过,你头型应该不会秃顶,多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多锻炼,保持八块腹肌。”
他一动不动,眼神笔直,盯着她,很有穿透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
“然后呢?”
她不明所以,“嗯?什么然后?”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偶尔能听见雨滴落在窗台,发出“啪嗒”很轻的一声。
屋内,两人静静凝视着对方。
周时亦握着她的双肩,淡淡道:“不抽烟,不熬夜,没有啤酒肚,也不秃顶,到了四十岁还有八块腹肌,如果我都做到了呢?”
“嗯,做到了你就是个魅力的老头啦。”
她知道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也知道她不会说出口。
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再也不抽烟,从此不喝酒,每天锻炼,没有啤酒肚。
不熬夜,不秃顶,到了四十岁还有八块腹肌。
你不在。
我做这些给谁看。
静了片刻。
周时亦感觉腰部一阵灼烧的痛,他弹开,回过身。
身后冒着阵阵白烟,锅盖一直在跳着,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锅盖一圈冒着白色的泡泡,琉璃台上全部是溢出的泡沫水。
顺着台面往下流。
他回过神,关了火,叹了口气,“马上就可以了,你先出去。”
阮荨荨看了眼他的背影,然后走出去。
周时亦做了几个菜,红烧鲫鱼和鸡翅,然后端了两碗饺子上桌。他走出去的时候,阮荨荨正看着新闻。
“林山爆炸事件的后续,现在警方已介入调查,发现该化工厂内存在众多安全隐患,因为此次事件严重性,市里于下周将展开安全隐患调查……”
“啪——”电视机黑屏。
阮荨荨转过头,周时亦拿着遥控器,站在她旁边,“吃饭。”
她点点头,起身走到餐桌上坐下。
一顿饭,沉默无言。
两人都低着头,认真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钟摆在墙上,一分一秒地走着。
这一分一秒,此刻都想把它过成一年,十年。
阮荨荨问:“你能请假么?”
“嗯。”
“那我们明天去一趟教堂吧。”
“嗯。”
吃完饭,阮荨荨在洗碗,周时亦进了书房打电话。
白锦辉:“视频跟采访都做好了,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周时亦握着电话,靠在椅子上,房门虚掩着,透着门缝,他能看到厨房里那道忙忙碌碌的身影,背影消瘦,来来回回,碗筷碰撞发出轻轻地“叮咚叮咚”声响。
白锦辉:“有一个陪标人表示愿意出面爆料,他只提供录音,要求声音处理,用化名,我答应他了,到时候这些东西汇总一起发给阿盛,做个长微博。”
周时亦目光盯着那道身影,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白锦辉:“十一,我明天就去录音了,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这次,真的会引起社会关注。”
“嗯。”
“那荨荨的父亲……”
“啪——”
厨房传来一声巨响,周时亦丢下手机,立马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手机孤单地躺在桌上。
没挂断,白锦辉喂了好几声,“十一?你在哪儿?”
毫无回应。
白锦辉叹着气,挂了电话。
厨房。
阮荨荨正蹲在地上低着头捡碎片。
周时亦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我来。”
拉一下,没拉起。
她执意蹲在地上,不肯站起来,一只手被他扯着,头却低着,怎么也不肯站起来。
周时亦干脆蹲下去,手扶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阮荨荨挣了挣,低垂着眼,不去看他。
眼下两道泪痕。
他心一抽,然后捧起她的脸,拿手轻轻擦拭,低声道,“哭什么。”
“谁哭了。”
他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还嘴硬。”
“真没哭。”
“争什么,碗碎了就碎了,我又不会骂你。”
她伏在他怀里,“噗嗤”笑了。
话语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可我怕你恨我。”
隔着薄薄的t恤衫,是她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浸润,好像春雨落泥,一点点渗入他的心底,凉透了。
周时亦抱着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恨,不忘。”
我不恨。
你不忘。
好不好?
北洵市只有一个教堂,在淮安区,周时亦并没有去过,开车绕了一圈,六点半出发,八点半才到教堂。
事实上,两人很早就醒了。
时间好像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够用。
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怎么办?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唱歌,一起游泳,一起滑雪……
他们才一起走过冬天。
还有春天,夏天,秋天。
没有感受过春风,和漫山遍野的花丛;
没有感受过夏日,和午后的蝉鸣;
没有感受过秋雨,和火红的枫叶。
教堂里,已经有人在诵读诗经了。
阮荨荨拉着他走进去,在最外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教父站在两排椅子的中间,念着圣经。
阮荨荨偶尔会来。
小窗上有阳光洒进来。
周时亦在她身旁坐下。
教父还在念着。
“罪就是达不到神为我们定下的的标准,无罪是100分的话,99有罪,60分也有罪,59分也有……1分也是罪……”
教父的声音忽重忽轻。
耳边渐渐响起。
周时亦转头看过去,只见,阳光洒在她头顶,泛着金黄色的光。
她闭着眼,一脸虔诚。
很轻很淡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飘散的风里。
“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上帝的惩罚永远来的比想象中快。”
她轻轻念着,嘴唇轻合轻张,
周时亦侧着头,一顺不顺盯着她。
“这世上没有无罪的人,也没有人是罪无可恕的。”
“生命在他里头,生命就是这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有的罪是在今世得了赦免,有的罪是要在来世得赦免的。”
……
昨天晚上。
许衍离去时,周时亦只说了一句话。
“我等了她六年,大不了我再等她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