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静没理他,“眼皮下有黑眼圈,她睡眠不好。”
“现在年轻人都熬夜。”
“有轻微多动症,刚刚坐在那儿,没一会儿就去弄他,歇不下来。”
阮荨荨松开门把,往边上站了站。
“你追我那会儿,比她还多动。”
“有轻微强迫症,筷子放下一定要对齐整,我看她对了很多次了。”
“……”
“这些行为如果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没问题,但她自残,如果不是心理上有问题,十一会来找我?”
“你先别盖棺定论,这才见几面。”
“萧南生,别的不行,这方面你说不过我,她精神确实有疾病,我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在十一身边的女孩子是个阳光、积极向上的,不然,他会受影响。”
“当初是你鼓励十一去追她的。”
周时静叹了口气,说:“是啊,可我现在后悔了。”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不会那么容易受影响的。”
……
阮荨荨靠在墙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闷热干燥的夏天,窗外是绵延的蝉鸣,青石板的石阶都散着热气,小孩尖锐的嬉闹声。
屋内风扇呼哧呼哧转,也始终散发不了这热气。
母亲洗澡洗了两个小时还没出来。
阮荨荨敲门,没人应。
直到浴室的门缝里,流出红红的血水。
她吓傻了,哭着去叫隔壁的邻居撞门。
门开了,伴随着尖叫声,她看见的是血红色的洗手间和母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干枯裂开。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察来了,带走了母亲的尸体。
尸体在水里泡了有两个小时,已经肿得不像样。
她使劲儿扒着,哭着,尖叫着。
直到阮明山回来。
从那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做噩梦,有时候,她甚至能在家里看见母亲,还能说话,还能陪她玩。
然后阮明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这是病。
给她开药,她也不吃。
渐渐的,院里的小孩也不爱和她玩了。
曾经的孩子王。
被人当成了“神经病”。
院里的长辈都在叮嘱,“她是神经病,别和她玩。”
终于有一次传进了阮明山的耳朵里,一气之下,阮明山带着她搬了家,搬到了现在这个家。
搬到了一个更大更奢华的家。
后来她渐渐能说话,能与人交流了,只是一反常态,性格大变。
周时亦结完账回来。
看阮荨荨立在门口发呆,走过去,一手插兜,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什么呆?”
她回神,别开眼,没说话。
周时静和萧南生走了。
周时亦拉着阮荨荨的手去开车,后者低着头,直到上车,都没说话。
周时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掏出兜里的安.全.套扔进扶手箱里,说:“以后这种东西我会带,不用你带。”
阮荨荨低着头,哦了声,转头看向窗外。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已经二月初了,有个虐狗的节日要来了。
许多家商场已经摆上了虐狗的招牌。
周时亦没再说什么,打着方向盘,车子驶上车道,滚入车流中。
一路无话,车子平静的驶到她家门口。
阮荨荨抬头看了眼,说了句:“路上小心。”然后就推门下车了。
手忽然被人扯住,她回头。
周时亦拉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就这样?”
“什么?”
他叹了口气,俯身凑过去,把她压在副驾驶上,低头咬住她的唇,“我这几天都没抽烟。”
阮荨荨被他压着,没回应,也没反抗,任由他亲着。
周时亦亲得很规矩,感觉不到她的回应,不稍片刻,放开她,坐直身子,解开领口的扣子,淡淡看向她。
阮荨荨终于开口,“你姐姐是心理医生?”
他目光没挪动半寸,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副驾驶上,神情冷淡,那表情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月光很亮,洒在她寸寸肌肤上,她本就白,整个人好像会发光,终于转过头,看向他,今晚上车后第一个眼神,却冷淡,没什么情绪:
“你是不是跟她一样觉得我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