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儿子,家庭!
这几个仿佛距离风影楼很遥远的词语,突然变得如此鲜明起来。他竟然有儿子了,他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已经真实存在了很多年,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的家庭!
就在风影楼心头各种念头不断转换,就连脸色都忽青忽白,双手一会捏紧,又一会放松的时候,笑小小的声音,突然闯进了他们的联络频道,“风影楼,是带领所有人冲上去一起送死,还是带着剩下的人撤退,你决定吧。”
“我……”
相任任何一个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思考,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出正确的答案。但是,从八岁就展现出非凡智慧的风影楼,面对这道选择题,却犹豫了。
“我不是刘备,我绝不会认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个女人,肯嫁给我,肯为我生儿育女,肯用一生陪伴我,这份情,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兄弟少。”
“可是,我也绝不能因为女人,就理直气壮的抛弃自己的兄弟。有人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在我看来,有一批能够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彼此放心依靠的兄弟,也是百年修来的福份!”
就是精神略略恍惚中,远方的风中,又送来了小村镇上,仍然在发生激战的枪声,风影楼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自己手边的枪。而就是在这瞬间,他所有的迷茫都消失了。
究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重要,还是彼此相爱的女人更重要,这道选择题,就交给愿意去分析它的人,去寻找更接近正确的答案吧。风影楼他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铁牛和周玉起,是信任他,才会把指挥权,连带他们的生命,一起交到了他的手里。保护自己的每一个部下,对他们不离不弃,这就是风影楼这位指挥官,得到权力后,更应该履行的责任!
只可惜,这种属于指挥官的责任,到了今时今曰,却被一些聪明人,用壮士断腕,弃车保帅之类的成语典故,给理直气壮的抛弃了。
“趴在这里千万不要动,对方是雇佣兵,和我们一样,不被博茨瓦纳政斧欢迎,战斗结束后,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撤出小镇,应该没有时间再过来搜索。”风影楼转过头,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对着诺娜扬起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就连我都没有想到,让你成为外交官,和我一起共同创造一个国家的梦想,这么快就破灭了。看来,梦想,终归是梦想啊。”
诺娜死命咬住了嘴唇,她知道自己完了。她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忘记这个比她要小上好几岁,却如此优秀,面对死亡,更可以张扬而放肆得近乎不驯,全身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却依然可以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微笑的男人了。
“兄弟们,”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风影楼再也没有必要说什么长篇大论的战斗檄文,再也没有必要去鼓励斗志,他只是微笑着,对着步话机的话筒,轻声道:“跟我一起去死吧!”
下达了这个看似必输必败必亡的命令,风影楼却觉得内心深处一阵轻松,痛苦的快感,更随之流淌遍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他只想放声狂嗥。
军人能够死在战场上,那是他的荣幸!而且,他真的很贪心,周玉起把要女人还是要兄弟,这道选择题放到了他的面前,但是,风影楼选择的答案竟然是,他两样全要!
兄弟他要,女人他也要,他要拼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兄弟,救出自己的女人,如果这两样对他而言,同样珍贵的东西,他无法一起抓住,最终什么也不能保护的话,就让他带着遗憾和无悔,挺起自己的胸膛,堂堂正正的走过黄泉之路,带着属于一个中[***]人的骄傲,踏上奈何桥,从孟婆的手中,接过一碗可以彻底忘记今世情缘的孟婆汤吧!
突然间,痴痴坐在地下防空洞密室里,无论小风如何洒娇,如何劝慰,都一动不动的海青舞,混身狠狠一颤。在冥冥中,在冥冥中,她似乎已经听到了风影楼的低语,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低沉,更带着发自内心,让海青舞的灵魂,都为之轻轻颤抖的温柔……别了,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海青舞突然跳起来,抓起一只雷洪飞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铲子,可是她很快就放弃了。为了防止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强行冲破束缚,雷洪飞他们可谓是费尽苦心。他们在密室里准备了大桶的酸姓物质,海青舞只有每天在同一个位置上,淋上适量的酸姓液体,让石壁一点点的腐蚀,直至最后露出柔软的泥土,铲子才会派得上用场。
呆呆的望着这面阻挡住自己去路的石壁,再看看手中那把如果她用暴力去挖掘,几下就会折断的铁铲,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顺着海青舞的脸庞狠狠滑落。
“其智若妖的女人,将来不是做了尼姑,就是做了别人情妇!”
十五年前,两个人初次相逢时,风影楼脱口而出的话,犹在海青舞的耳边回响,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这几句看似戏谑的话背后,那无比深刻的含意。
真的,如果不是她太优秀,太骄傲,太完美,风影楼未必会明知必死无疑,还要激流勇进,选择了最困难的路。要知道,妻子过于强势,对男人而言,是一种痛苦的压力。他们要不,甘于沉沦,去老老实实当妻子幕后的小男人,要么,就必须倾尽所有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势,直至两个人在实力与心理上,都达到同一个水平点,可以彼此正视着交流。
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海青舞哭得,就像是一个最软弱无助的小女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