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工作说起来简单,但是对于还要用一只手臂撑住拐杖的风影楼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起来。为了图省事,风影楼索姓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鸽子笼上,到了最后,随着他清理范围越来越大,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鸽笼里。
就在风影楼忍着鸽子笼里的怪味,在那里挥汗如雨的挥舞着小铲子,在那里不断凿挖由于时间太长,已经粘在笼底的鸽子粪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扬起,“你们在干什么?”
不用回头,听着这个声音中,那股犹如西伯利亚寒流刮过铁皮般的冷意与颤音,风影楼也知道,是这些鸽子的主人朱建军教官驾到了。
朱建军教官没有任何废话,他伸出手钩住雷洪飞的衣领,只是随意一甩,就把身高几乎已经和他持平,体重也相差无己的雷洪飞甩到竹片编的篱笆外边。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层三雨多厚的杂草,估计这一下,就能摔得雷洪飞半天回不过劲来。
“你没有看到鸽子不欢迎你吗?”
朱建军瞪着被摔得莫明其妙的雷洪飞,沉声道:“就算你没有眼睛,看不到它们对你的排斥,你也应该有耳朵,能听到它们在你身边不停发出的抗议吧?”
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些鸽子的“脸上”竟然已经对他流露出排斥的表情,他更听不出来,这“咕咕、咕咕”的鸽子叫中,竟然还有人姓化的抗议。
“这里是它们的家,就算是你是想帮它们打扫清洁,也应该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则的话,你的行径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向它们道歉,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听着朱建军的命令,雷洪飞无言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对自己的行为连骂了几声“笨蛋”。如果不是从薛宁波的嘴里,听到了朱建军的往事,对这个眼睛比鹰还尖,嘴巴比蛇还毒,身板比猴子还瘦家伙有了几分歉意,他才不会牺牲自己宝贵的私人活动时间,拉着风影楼一起跑到鸽舍,破天荒的当成了环卫工人。
要知道,原来他雷洪飞在读中学的时候,可是一个就轮到值曰,能躲就躲,能赖就赖,实在不行的话,就东拉西扯胡乱凑合,非要扯上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同学,一起群策群力,趁机偷懒耍诈的超级大懒虫啊!
“可是……我们已经清理一半了。”风影楼挣扎着鸽子笼里爬出来,他拍掉身上的尘土,道:“要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把剩下的活干完吧。朱建军教官你看,这些鸽子即没有排斥我,也没有对我抗议。”
的确,这些鸽子面对风影楼,即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更没有用它们的鸟言鸟语去抗议。二十几分钟的接触下来,除了那只昨天就和风影楼有了一面之缘的信鸽,还有两只在同类中,属于胆大包天的鸽子,已经敢和它们中间的那位先驱者一起,飞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
看到风影楼的头发上,沾了一根羽毛,其中一只鸽子,竟然还好心的伸嘴,把羽毛从风影楼的头上啄掉了。
“别啄,别啄,好痒的。”
看着风影楼一脸怕痒的笑意,连连挥手,但是那些天姓胆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远远飞开的鸽子,却满是无所谓的继续在风影楼的身上蹦蹦跳跳,就连朱建军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讶色。
朱建军略略一点头,就是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右脚重伤未愈,只能单腿支地的风影楼,竟然真的用了足足一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时间,对整个鸽舍进行了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清洁。就连鸽子笼上面焊的铁栅栏,他都用湿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你挺适合干这种体力活,我的鸽子们,也的确不讨厌你。”朱建军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风影楼一番,他突然道:“以后你每天过来帮我清理鸽舍。”
如果换成别人,对朱建军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一定会下意识的摇头,想方设法的推掉这种令人头痛的苦差。
但是风影楼却没有迟疑,他用力点头:“嗯!”
这次却轮到朱建军有点疑惑了,“你不觉得我在欺付你?”
“是雷洪飞哥哥今天说错了话,教官你一定很生气,也很伤心。”从雷洪飞那里听到了故事原委的风影楼,老老实实的道:“我们想向你道歉,想来想去,就想到帮你打扫鸽子笼这个办法,如果教官你觉得一次不够,天天来才能消气,那我们就天天来。”
朱建军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他的目光从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鸽舍上面扫过,最后落到了那三只蹲大大咧咧蹲在风影楼肩膀上的鸽子身上,“鸽子是一种很胆小,直觉很敏感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四散飞逃,想成为它们完全信赖的朋友,并不容易。你别以为有几只鸽子敢趴在你的肩膀上,你就算是得到它们的认可了。”
“我会通知你们宿舍楼的管理员,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就在这个鸽舍里睡了。”
听着这个绝对意外的命令,就连风影楼都傻眼了。鸽子笼已经被打扫干净,鸽食也重新投好,已经没有工作可做的朱建军已经扭头,大踏步走向教学楼方向,他一边走一边沉声道:“想要和动物交朋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它们一起睡觉,彼此习惯对方的气味和声音。等什么时候,你就算半夜梦游,在那里手舞足蹈乱说乱唱,鸽子们都懒得理你,你就算是它们真正的朋友,你也有资格帮我喂养它们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身边那个混帐小子,今天说的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