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糊涂。”尉迟宝琳小声道:“以前败了,但非战之罪,而是跟我们一样,是被拖累了,现在却不同……”
“明白了。”程处弼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我这般诚实,不像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自然不清楚的,可没装糊涂。”
“哼哼,骗谁呀,哪个不知道,你们程家父子兄弟的心眼最多,却喜欢装成粗蛮匹夫,阴险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的小子……”
“诋毁!”程处弼自然不会承认,吵吵闹闹,也慢慢地散去了。
事情是否真的揭过了,谁也不得而知,反正李德奖郁郁寡欢似的回到家中,却发现李靖坐于厅中,悠闲自在的翻阅着一本书籍,连忙上前见礼。
从各地视察回京,李靖辞去尚书右仆射之职,君臣似有默契,李世民却也不加以挽留,立即同意,而且对左右大臣说,自古已来,身居富贵,能知止足者甚少,李靖能识达大体,深足可嘉,并特颁下诏书,加授特进,赐物千段,以示奖励。
解职回家之后,李靖闭门谢客,少有走动,曰子清闲自在,反而觉得更加惬意。
今曰,痴缠自己的女儿出门玩耍,难得清静,看了几本杂书,发现二儿子回来,李靖也没有抬头,平淡道:“午时,以为你不回来了,饥了,就吩咐厨房备膳吧。”
“哦。”李德奖呆呆回答。
李靖瞥了眼,察觉儿子与往常有异,放下书卷,问道:“德奖,何事如此消沉?”
“没有……”声音虚弱,抬头望了眼,李德奖乖乖说道:“就是刚才,与人论战,败下阵来。”
人常说,子承父业,身为堂堂兵法大家的儿子,尽管只是类似儿戏的论战比赛,李德奖输与他人,作为父亲,李靖却反应平淡,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继续低头看书。
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身手非凡,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李靖,膝下有两个儿子,然而他们兄弟二人,根本没有从李靖身上学到任何家传武艺,更加不用说什么兵法战略了。
对此,李德奖百思不得其解,却碍于严父威慑,不敢动问,现在,终于憋忍不住,轻声说道:“阿耶,我想学兵法。”
书卷微滞,李靖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露出少有的严肃,沉声说道:“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们兄弟了么,如今天下太平,纵有滋事,朝中将帅如云,轮不到你们领兵征战,兵法学来何用,若是有暇,不若多念几本诗经礼记之类的,让我李家成为书香门第。”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李德奖还是忍不住垂头丧气道:“为什么人家能学,我却不行。”
因为你是我李靖的儿子,注定为天子所忌,伴君如伴虎,平平庸庸,才能保一生平安,不然,但恐有灭门之祸,李靖心中叹气,眼睛多了丝愧疚,声音放缓,和言道:“适才与谁人论战,又是怎么败的?”
带着几分期盼,李德奖惊喜交集,连忙把事情全盘托出,开始的时候,李靖听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什么论战,分明就是胡思乱想,连纸上谈兵都不如,仗要是真这么打,不知道该让人灭了多少回了。
勉强静心聆听,李德奖继续说道:“后来,他守我攻,他却束草为兵,骗我箭矢,而且使出了火马阵,暗夜袭营……”
娓娓而谈,李德奖却没有多少愤然,倒是有些佩服,就连李靖,眉毛也微微挑起,尽管只是儿戏之语,但是抛开其他因素,韩瑞攻城伐地的策略,却能行之有效,若是换个临战经验丰富的将领,说不定再能依计胜敌。
古人对兵书视如珍宝,从不肯轻易示人,然而韩瑞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影视资料,真正行军打仗,那肯定一败涂地,若是信口开河,打口水仗,绝对不逊于人。
是块好料子,磨练十数载,说不定就是个名将,再不济也能成为优秀的随军司马,李靖心中琢磨,好奇问道:“他是何人,你可知道?”
知子莫若父,清楚李德奖要是败于京城将帅子弟之手,决然不会这么沮丧。
“扬州人士,是个游侠儿,更像书生多些,姓韩。”说到这里,李德奖气愤道:“似乎有点儿名气,却不知羞耻,居然说阿耶……”
依稀浮现熟悉的感觉,李靖问道:“说我如何?”
“……曾经专程到扬州拜访过他。”李德奖哼声道。
“韩。”李靖听着有点儿熟悉,迷惑皱眉沉思,是他么,韩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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