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先去了医院,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然后回家换了衣服,上街买了一盒染发剂,打了盆水,自己对着镜子将一头花白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正巧刘婷开门进來,看见这一幕顿觉奇怪:“你怎么了,好好的突然想起來染头发。”
陈子锟道:“家里有钱么,我要用。”
刘婷拿出五十块钱:“只有这些了。”
陈子锟皱眉道:“这些怎么够,我的工资呢。”
刘婷道:“你的组织关系在北京,那边不汇款过來就沒有钱可领。”
“五十就五十吧。”陈子锟拿了钱,批了大衣出门,先去找老部下王三柳。
自己制定的这个计划,一两个人根本无法完成,需要团队的配合,王三柳的儿女都在东北,而且划清界限不再來往,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在省城无牵无挂,而且在万人批斗大会上沒有揭发陈子锟,算得上是一条硬汉。
來到王家的时候,王三柳正在烤红薯,这东西便宜,压饿,烤烤就能吃。
陈子锟沒有卖关子,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王三柳很镇定,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说:“现在社会全乱套,趁机行事把握很大,只是还需要多些人手。”
“你看谁合适。”
“几个老哥们都行,陈寿、老盖、曾蛟,阎肃的家人也和他划清界限了,他们都是经过风雨的人,知道好歹,断不会去告密,再说了,现在连党委政府都被造反派一锅端了,公检法也瘫痪了,找谁告密去,难道找那些红总司的娃娃。”
王三柳的话让陈子锟放了心,他说的有道理,虽然在批斗大会上老哥们揭发检举了自己,但他们并沒有昧着良心说瞎话污蔑中伤,而且在那种情形下,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会崩溃,陈子锟不怪他们。
经过一番联络,当晚几个老哥们就聚在了王三柳的破房子里。
听了陈子锟的计划,他们默默地抽着烟在沉思。
“能行么。”阎肃愁容满面道,“如果半道上被打下來倒也一了百了,万一被俘虏,岂不连累了家人。”
陈寿道:“空军训练不足,素质极低,不足为虑,再说咱们不是往里來,而是往外走,不属于重点防范对象,走是不难,可是这属于叛国啊。”
盖龙泉道:“就算是叛国又怎么样,难道咱们头上的罪名还少么,历史反革命、军阀反动派、汉奸走狗卖国贼,虱子多了不咬人,再多这一个罪名又怕什么,不管能不能成事情,我都加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是过够了,就算死,也要站着死,不能窝窝囊囊的死。”
“老盖,你拍拍屁股走了,家人怎么办。”阎肃道。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我死了吧,我死对他们來说也是一件好事。”盖龙泉这话说的心酸,却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家里有个反动派的长辈,子女就业入学参军都受影响,在单位里也低人一等,作为长辈心里既憋屈又无奈,不管是一走了之还是一死,都是一种解脱。
“我干。”曾蛟瞪着血红的眼睛道。
“啸安,你拿个具体态度出來吧。”陈子锟盯着阎肃发问,他手里藏着一根韧性十足的钢丝,如果对方再游移不定的话,他就会用这根钢丝将阎肃绞死,事关太多人的性命,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以绝隐患。
阎肃并沒有察觉到杀意,他叹口气道:“别无他路,我也只能参加了。”
陈子锟拿出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将血滴进酒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割破手指,端起血酒。
“同生共死,不舍不弃,干。”
六只酒碗撞到了一起,六个古稀老人的斗志在这一刻被点燃。
按照牛师傅列出的清单,需要大量物资,包括两台堪用的运输机引擎,各种备件、油管、电线、机械设备、电子罗盘、工具、油料等,除却飞机燃油,光引擎用的润滑油就十几种,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军用物资,民用商店里根本沒有卖的。
“这些东西,空军基地仓库里全有。”陈子锟道。
“难不成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要洗劫军队的仓库。”阎肃有些惊讶。
“难道不可以么。”陈子锟笑道,他的头发染黑之后,整个人似乎年轻了二十岁,依稀显出当年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