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笑了一会儿挑挑眉:
“怎么,你不舍得呀?”
贾瑚苦笑:
“说起来,那也是我玛嬷呢……”
宝贝从贾娇娇怀里坐正了:
“怎么,真不舍得?”
眉峰再次一挑,眼睛一竖:
“还是我多管闲事了不成?也是啊,你总是姓贾的,亏得我天真,还以为喊一声哥哥就是自家哥哥了,巴巴儿帮你出头,结果却得罪了你还不自知呢?我……”
贾瑚在一边急得直摆手:
“不是、不是这样的……”
宝贝: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你说、你说……说不出来吧?那就是这样了……”
宝贝平日愿意装装模样的时候,倒也能扮个温声细语出来,或者就是心里头真给激怒了,对着外人时,也很能笑着给人挖坑下绊子,虽然手段算不上十分成熟——
至少给康熙看出来好几次,但得到的评价是:
“亏得不想你(指贾娇娇)”和“果然是朕的女儿,这机灵不吃亏的劲儿”……
但她在越是亲近的人面前,发起脾气来越是直接利落的疾风骤雨,一连串话噼里啪啦的,贾瑚又素来就不是个言语技巧的厚道人,只给憋得一额头的汗——
如今可是十一月天,外头都下雪了有木有!
贾娇娇看着可怜,忙揽过宝贝:
“行了行了,听瑚哥儿好好说,你这连珠炮似的,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就是有那么几句,也给你吓忘词儿了!”
宝贝稍微消停了,却还是气哼哼的,更可气的是贾瑚还在摆着手:
“不不不,也不是忘词儿了,就是、就是……”
吭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宝贝眉毛又渐渐竖了起来,他就更紧张了,可越紧张越说不出话,贾娇娇委实无语,差点儿都要给自己来个心理探测券好帮他说了,还是兰香实在看不过去,站出来福了福身:
“还请主子先恕过奴婢妄言之罪。”
贾娇娇纳罕:
“你平日话可不少,我哪次和你生气了?快说、快说!”
兰香抿了抿唇:
“是,平日多亏主子担待。”
遂娓娓道来:
“瑚哥儿打小儿和格格一道在主子跟前儿养着,格格才洗三的时候哥儿就可稀罕你了,舅奶奶要家去,他都央求着‘再留一会儿、我再看看妹妹’,闹得舅奶奶委实无法,答应三五日的只要得闲,都带他来看格格才罢休……
待到哥儿住到院子里头来,更是将格格如珠如宝地捧着疼着,闹得十阿哥他们都嫉妒了呢,怎么能说是没把格格当一家人?
只是这世间事儿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法子,瑚哥儿心里再当主子和格格才是一家人,他也还是姓贾的,那贾国公夫人再怎么不像个做人婆婆祖母甚至母亲的,她也还是舅爷的母亲、舅奶奶的婆母,更是瑚哥儿的祖母,宗族礼法,是再没办法越过去的事儿……”
她说着,叹了口气:
“格格为舅奶奶不平,又还知道惦记着贾家的面子,既让她们吃了苦头又不至于要懿旨明着训斥,这想得是极周到的。但是……”
世间最麻烦的果然是“但是”,贾娇娇腹诽。
兰香则道:
“但这懿旨一下,哪怕听着再荣耀,也经不起琢磨——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谁不知道是贾国公夫人婆媳惹了太后不悦?
先头郑嬷嬷进园子,就有好些人好奇贾家阴私,再给这事儿一传,哪怕人也都知道瑚哥儿这一房是吃亏受罪的呢,到底都是一家子的,说出去可不是啥好听事儿,只怕近两年,贾家爷们姑娘的嫁娶,只怕都要麻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