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难怪都是眼泪是女人的大杀器呢,梨花带雨是一杀,这噪音污染也要命呢!
兰香亲自上前搀扶起小顾氏,自有小宫女打了水来,菊香帮着她净了面,又略拢了拢发鬓,小顾氏有些不好意思:
“今儿委实冲撞姐姐了。”
贾娇娇摆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下回少哭几声,有话直说就行了。”
小顾氏讪讪应了,又告罪几句,就要告辞,贾娇娇还没忘记贾瑚是个早夭的倒霉蛋,正好小顾氏今儿又将人带进来了,不过是说事儿的时候让他自己玩去罢了——
贾娇娇就索性开口:
“我听着那府里很是忙乱,太太能撑得起来理事的只怕都难,你又要管家、又要照看赦儿,也顾不过来,不如将瑚哥儿留下?左右这几月,园子里也是空旷着的。”
小顾氏听说了,也是动心,如今她对那婆母,可真委实信不过,然又不敢应:
“如今满府里重孝,奴才今儿进来就很不该了。这瑚哥儿留下来,要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岂不是叫姐姐为难?”
贾娇娇很不在意:
“老太太不是我祖母?不是宝贝(她给闺女起的小名)曾外祖母?瑚哥儿身上有孝,莫非我和宝贝就没有?
大不了只在这疏峰轩前后活动,怕冲撞的何必来?”
小顾氏苦笑,这话原也不算错,稍微有点儿规矩的寻常人家,外嫁女也是要给母家长辈守孝的,但惟有这皇家,天底下最讲究规矩却也最不讲规矩的人家,别说妃嫔,就是正经主子娘娘,也不能光明正大给母家长辈守孝呢——
“到底君臣有别,国礼大于家礼。”
国家国家,国自然是大于家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贾娇娇,很容易接受这个观点,但她也同样坚持:
“可这是我的地方,我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难道还要给国礼拘着?”
小顾氏苦笑,她不能直接说是,可也没胆子说不是。
这时候宜妃终于走了进来。
她常常是个不见其人、先闻其笑的,这会子虽然没笑,却依然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妹妹是个孝顺的,难怪顾嬷嬷格外疼惜。但你既然孝顺,可不就得格外站在顾嬷嬷得立场上想着?
我和顾嬷嬷见的不多,听说的却不少,她老人家最是个规矩守礼的,凭主子爷如何看重,也从来不肯错了一丝儿的。
如今你想着,若是顾嬷嬷真在天有知,她可愿意你为她乱了规矩?可愿意瑚哥儿因她让人为难?”
贾娇娇经过这大半年,和宜妃越发亲近了,这时带了几分撒娇几分抱怨:
“怎么恁多臭规矩!”
宜妃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手:
“规矩有时候是麻烦了点,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有规矩总比没规矩好些。”
贾娇娇皱眉:
“可家里乱糟糟的,太太,太太,嗯,太太如今都伤心糊涂了,要是一时想不开,真迁怒瑚哥儿,真闹出什么事,日后明白过来再后悔,也是迟了。
我家大兄弟那个傻的,已经陷老爷于不慈一回了,莫非太太也要夫唱妇随?”
宜妃毫不客气:
“就算是伤心糊涂的,说出那样话,也够不慈了!”
转而却又眯着眼睛,柔了声音:
“说起来,顾家大老太爷和大老太太也还在呢?听说这两位比顾嬷嬷年长近二十岁?听说那是真.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如今顾嬷嬷意外没了,他们也很伤心吧?可惜国公爷和世子父子要操持老太太丧葬事宜,也不好往外家尽孝的——
瑚哥儿倒是个好人选?为老太太宽外家太公太婆的心,代替祖父父亲向外家尽孝,可不比在老太太灵前守孝,还强几分?”
小顾氏的眼睛蓦地一亮。
贾娇娇眨眨眼睛,这法子确实不错,顾家看老太太和小顾氏两重亲,肯定会看顾好瑚哥儿的,可这情节,怎么听着略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