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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雨默刷了三次牙，洗了三回澡，却始终抹不去脑海中那一抹嫌恶的眼神。
这一晚，她失眠了。
***
第二天，顶着一双通红的蛤蟆眼，雨默刚进公司，却被同事给为了个水泄不通。
“Angela？老实交代，昨晚都干什么了？”
“顾姐，快说说…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很有钱，还很罗曼蒂克?”
“默默，昨晚是不是很激烈，他是不是很厉害？说说呗…”
“…”
额头顷刻冒出了冷汗，雨默干笑了两声：“呵呵…你们…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该不会昨晚她被人强吻的事儿上新闻了吧，还是她跟殷司昊的关系…曝光了？
不管是哪一点，雨默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还装！是不是朋友啊？！当当当…”
说话间，丽丽已经将超大一捧蓝色妖姬搥到了她怀中：“蓝色妖姬，九十九朵啊！还有这个…”
点着上面硕大的卡片，丽丽念了起来：
“为了昨晚过分的‘情不自禁’以及…表达我最深的诚意跟歉意！”
一bobo有色的眼神传来，瞪着那几个让人误会的省略号，雨默瞬间涨红了脸：
“那个…你们别误会！我们没什么…”
越描越黑，到了最后，雨默自己都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一天，因为这一段插曲，雨默又生了一天的闷气：她甚至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这个没事添乱的！
***
而后，接连的几天，每天，雨默都会收到一大捧招摇至极的蓝色妖姬。
抱着花，她却是一肚子苦水无处诉。收不得，仍不得，说多了，人家还认定她矫情、炫耀，简直，全是泪啊！
这天，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见是陌生的号码，她习惯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您好，我是顾雨默——”
“还…喜欢我送得花吗？”
电话里，抑扬顿挫的嗓音好听的轻佻，雨默却瞬间气歪了嘴：“喂，你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钱多得没地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
一通怒吼的发泄，雨默直接撩了手机。
走出门口不远，就见一辆招摇的白色法拉利大赤赤地停在那儿，男人颀长的身躯半倚靠在上面，故作姿态的一脸深沉，出众的皮相极致的刺目，晃动着手中的墨镜，不时惹来阵阵低呼的尖叫。
大步前行，转向僻静地，雨默才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男子呲牙瞪眼，抡起了包，比比划划地，倒并未真得砸上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别再跟着我！我可没空陪你玩！”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烦得发疯，雨默也是形象全无。他们算不上认识吧，他怎么突然跟狗皮膏药似的！
“宝贝儿，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跟你吃个饭、交个朋友！毕竟…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天赐的缘分啊！”
开口，裴天彬还是面带笑意，雨默整张脸庞却都近乎扭曲：
一口一个‘宝贝儿’，叫谁呢！真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她最讨厌这种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就想坐拥天下女人的男人！
可是，他又疏近有度，加之‘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他的浮华轻佻，似乎并不让人怎么讨厌，一时间，雨默倒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他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没坏处的吧！”
耳边，裴天彬还在不停地给她洗脑，雨默的眉头却已经蹙了起来：“是不是，只要跟你吃顿饭，你以后就不乱送花、不乱搀和、不来招摇、不胡闹了？”
“宝贝儿，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少来呗！”
宝贝儿，宝贝儿，他家宝贝儿还真不值钱！
满头黑线，终于，磨不过他，雨默还是答应了他的邀约，反正，她也要吃饭，怎么吃，就是她说了算了！
原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气个半死、消化*的，没想到，一餐饭，两人倒吃得少有的愉悦。抛去偶尔吊儿郎当的戏言，裴天彬，其实，也算个绅士，严格说起来，或许，比一般的男人，都更注意风度。
就拿单纯的走路而言，他都会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事，也多是言语提醒，偶尔动手，也甚是礼貌，不会过多停留、让人多想。
时不时地，雨默心头都会窜上丝丝温暖的感动，甚至有股清晰的直觉，他对她，没有邪念！
走出餐厅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有了明显的缓和，对他，也有了明显的改观。
“现在，是朋友了吗？”
回眸，看了他一眼，雨默笑道：“如果你总能保持这种风度的话——”
“哈哈，真是小肚鸡肠！好吧，我继续努力，争取先当一个合格的…朋友！”
淡笑着，裴天彬鲜有的轻松愉悦，以往，跟女人在一起，只有一件事，这是第一次，他居然能跟一个女人闲话家常上半天，真像是老朋友，少有的投缘。
“别再往办公室送花了！”她可不觉得他想追她！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尴尬的要死！
“可我…想为你做点事！”
也许闲的长毛了吧！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那…借我三百万吧！我现在更需要…钱！”
笑眯着眸子，雨默已经颠颠地，朝他伸出了手。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她想让他知难而退！同时也想让他明白，她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女人，没什么特别！
谁知，只是眨眼的时间，裴天彬竟然真的掏出纸笔，随手签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放进了她手中，霎时，换雨默傻眼了。
“怎么了？不够吗？”
轻‘嗤’了声，雨默却是明显的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他：
“这是三百万啊！多少人一辈子或许都赚不到！你不会以为这是三百块吧！你都不了解我…就敢给我这么多钱？你就不怕我不承认，或者是骗子，拿着这笔钱消失了吗？”
无功不受禄，就算是借，她也不敢，所以，抬手，她又塞了回去：“我不要你的钱！”
“我相信你！更相信我的眼光！何况…这是借，不是给你，OK？三百万，若能鉴别一个朋友的真伪，值！”
见他又把钱塞了回来，不像是玩笑，审识了下，雨默突然又有些心动了：
“你真得要…借给我吗？”
若是真有了这笔钱，或许事情会好办很多，只是，她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所以，还是两清的好：
“那我打个借条给你，按银行利率…只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还清，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不会赖账的！”
“不用这么认真…我相信！”
“不！你不收借条，我不要这笔钱！”
几番纠缠之下，两人也算达成一致协议，雨默还是坚持写了借条，不过，是免息的！这对于雨默而言，已经是天大的福祉，所以，分开的时候，她很真诚的跟裴天彬道了声‘谢谢’。
***
这个夜晚，攥着支票，雨默经历了几天来第一件‘高兴’到难眠的事儿。
思索了几天，一直想给殷司昊打个电话，始终也没拨出去。
这天，回到家，竟奇迹般的见到了他，雨默明显激动了一小把，不假思索，几个小步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像是许久不见主人的小猫小狗一般，明显的惊喜。
殷司昊一个冰冷的眼神，瞬间像是一盆冷水泼下，也浇熄了她大半的热情。
见他打着领带，神情冷漠，似乎又是回来换衣服的，也压根有没打算理她。
雨默心里很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他对她而言，都是生命中最特别、又不能抹的交集。他的态度，让人心酸，也让人心寒。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宁可他对她发一通脾气，或打或骂，也好过现在这般，把刀架在人脖子上，磨刀霍霍，不弄死也不收手。
见他要走，雨默急慌慌地挡到了他的面前，却隔着一定的距离，连伸出的手，都在半空停了片刻后又收了回来，“那个…我能跟你谈谈吗？”
以前，她会按照他的交代唤他‘老公’，可那件事后，他的态度，她便再也喊不出口。
冷佞的眸光一挑，殷司昊没有接话，却也没有再继续动作。
雨默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随即仓皇的拉开包包，翻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支票，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既然两相生厌，我们就…终止关系吧！我还你钱…你方便的话，找个时间，我们去把婚离了…”
怯怯地望着他，雨默的声音很小。说不出为什么，她莫名的害怕。
危险的眸子一眯，半天，殷司昊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雨默就呆呆地擎着支票，从他冷峻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情绪：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是什么意见，他倒是给个话啊！
擎得手都酸了，雨默正纠结着要不要问。
手上的支票却被人一把抽了过去。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雨默的脸色也是比哭还难看，“你…是同意了吗？那什么时候，我们去——”
“等我有空再说！”
冷冷地瞄了她一眼，殷司昊却是丢下一句话，绕过她就出了门。
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雨默又是怵了半天，隐隐得，竟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的口气，怎么这么…阴森？
***
那天之后，每天，雨默都数着手指头等着去‘离婚’解脱。可那件事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殷司昊偶尔回趟家，也是连半个字都没有。
就这样，雨默像是被人撂在了半空，上不去，下不来，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又等了几天，简直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拖不起的，雨默还是主动拨打了他的电话。
手机通了，那头，一道冰冷刺骨的嗓音传来：“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句话，雨默竟然紧张到战战兢兢，卡了几次。
一阵无声的沉默，雨默的心也跟着一阵忐忑的七上八下：他有这么忙吗？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传来的嗓音却不耐的冒火：
“开会！”
随即，便是一阵挂断的嘟嘟声！
“喂，喂——”
瞪着手机，雨默又一阵傻眼：真是，钱都拿回去了却拖着不办事，什么意思？
这一天，她再拨打殷司昊的电话，却全都转入了语音信箱！
实在没办法，雨默也只能干等。
每天回家，习惯性的，雨默都会收拾一点行李，眼见物品都打包好了，她便开始掰着手指数着小日子，翘首祈盼着光明的未来。
***
这天，刚吃过午饭，雨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爸…”
“什么？警局？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一阵天旋地转，雨默急匆匆地就请了假，一口气跑到了警局，才见全家人都到齐了：
“爸，怎么回事？小小怎么会开车？”
“都怪我不好！你妈住的医院出了一点状况…我就想着换家便宜点的也好！这不，你姐夫的手受了伤，不能开车…小小不是拿了驾照吗？正好她又没课，平时，她也经常开的，也没什么事！我就想让她过来接送一趟…谁知，路上，一个红灯处，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把前面停的一辆车的车灯给撞坏了…哎，你说这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早知道，我就多花钱打个出租，也不让她来啊！”
“吓死我了！人没事就好！车子不是都有保险吗？这就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跟人道个歉，赔钱，就是了，多少，我们都出！先把小小保释出来吧！”
雨默刚松了一口气，一声重重的叹息便传了过来：
“怕是没那么简单！他们说…那车叫什么劳斯莱斯，说是全国都没几辆，价值几千万…一个车灯，保守估计，也要上百万！而且，坚持说是交通肇事，不是交通意外，非要追究法律责任，所以…”
“什么？”
惊叫一声，雨默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脸色的血色瞬间褪去，转而却还是干笑着安慰父亲：
“没事，没事，我们跟车主好好商量商量…砸锅卖铁、赔钱就是了！”
早知道，那三百万，她就先不给殷司昊了！
一阵头大！
说话间，一名身着警服的男子已经陪着一个男人走出，抬眸，雨默先愣了一下：咦，怎么这么面熟？他这不是跟在殷司昊身边的…那个男子吗？
“苏先生，慢走…事情，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那个…你们可以进来办手续了！”
截然不同的两种调调，雨默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目送父亲跟姐姐走入，她却转身追了出去：
“等等，你等等——”
门口处，雨默拉住了Allen的衣袖，一张小脸跑得通红，眸子也明显有些冒火：
“是殷司昊的意思，是不是？你们故意扭曲事实、陷害我妹妹的吧！明明就是一桩普通的交通意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抬手，男子弹开了她的手臂：
“小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监控拍得很清楚，我们想要扭曲、陷害，也要你妹妹配合才是吧！请你搞清楚，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们也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要明白，我们才是受害方，你妹妹…是全责，若不是我们的车在前面顶着，那很可能就是闯红灯、重大交通肇事了！你妹妹的行为，可是严重的挑衅法律！有异议的话，你完全可以去查监控、去上诉！三千万的轿车，车灯，烤漆，修复…收个一百万，已经是友情价了…我们走的，都是正规法律手续！”
状似彬彬有礼，字字句句，雨默却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等等，我为刚刚鲁莽的话，跟你道歉！可以…私了吗？”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可她也知道‘交通意外’跟‘交通肇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定性，处理不好，要坐牢的！好在没有人员伤亡，定义，也完全就在一线间，全看对方愿不愿意和解而已！
步子一顿，侧身，Allen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赞赏：
“抱歉，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确。要私了，还要找他的主子。
“谢谢——”
转身，雨默又原路折了回去。
身后，Allen足足看了她两秒钟，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