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枫站起身,四下打量,这里水草丰美,即便是已经深秋,那些随风摇曳的芦苇蒲草,依旧展示着夏曰茂盛的风情。高低错落的小土丘上,每每生长着茂盛的柳树毛子。只不过,一路行来,高大的树木几乎未曾得见。
刘枫随意的扶住身边的一株灌木枝,一阵刺痛,让他冷不丁松手。就听张晋北歉意的说道:“哎呦,您瞧瞧,我忘了告诉您,这是酸刺。
一种野生灌木,身上满是小刺,不过,这东西结的果子酸溜溜的,口感肉头,很好吃,也算咱单于乡一种特产吧。”
酸刺?刘枫对这种植物的小名是没有一点印象,这时,裴文华在一边说道:“酸刺还有一个学名,叫做沙棘,这是一种极具经济价值的植物。
只是,单于乡的沙棘分布太过零散,采摘无法形成量化,所以,到现在这个宝贵的资源还没有得到利用。”
“这样啊?”刘枫伪装酸刺也就是沙棘转了一圈,狐疑的问道,“我听说很多生长在沙漠荒原地带的植物,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不知道沙棘的栽培难度大不大?”
裴文华叹口气:“沙棘的栽培极其简单,成活率也高,只是缺乏优质的种苗,就凭单于乡这些野生品种,产果率低,繁育慢。”
枫感觉裴文华好像意犹未尽,笑着问道:“裴副乡长,有什么话就直说,以后我们就是荣辱与共的战友了,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裴文华面上一红:“刘书记,其实,在甘肃天水就有专门的沙棘良种繁育基地,只是,咱们单于乡穷啊!”
说完,裴文华红了眼圈,旁边的张晋北、高盛、吕春来,也都低下了头。
穷!这是单于乡的现状,也是刘枫来这里的原因:“穷没什么,只要有资源,有特产,单于乡很快就会脱贫致富的。”说完,刘枫好奇的问裴文华,“裴副乡长,你怎么比张晋北还要了解沙棘?很专业呀!”
裴文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高盛嘿一声:“刘书记,老裴是七八届大学生,正宗的白山农大毕业生,本科学历。原来是县农业局局长,嘿嘿,86年被贬谪到单于乡,正科变副科,已经整整三年了。”
刘枫一愣,原来是老三届,那一代大学生可是含金量最高的。这样的学历在白山省八十年代的官场,应该是很罕见的了。很多正科副科级的干部,都是所谓的大老粗,有文凭的没多少。
刘枫笑着问道:“裴副乡长,不知道我方便知道原因吗?”
其实,刘枫还是有一点书生意气,如果是一个世事通明的官场老油条,绝对不会当面问这样问题的。假如对方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贬职,那也就是这个人的伤疤,当面揭伤疤,可是有点不厚道。
吕春来长叹一声:“刘书记,你才来,其实,咱们乡的人员配备是最臃肿的。如果不是你今天一早就来东林淖尔实地考察,乡里就会召开欢迎大会,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队伍该有多么壮观了!”
刘枫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显然,一提起这个问题,大家的兴致都低沉下来。眼珠一转,刘枫笑道:“算了,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麻烦裴副乡长,为咱们大家好好介绍介绍单于乡。今天别的不说,就说说这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农副产品吧。”
裴文华啧的一声,很是犯愁,刘枫诧异的问道:“怎么,这也不方便说吗?”
裴文华强挤出一个笑脸,不过,那笑容在刘枫看来,比哭还要难看:“刘书记,既然你想要知道实际情况,那老裴就实话实说了,有啥不好听的,你就当做我是放屁好了!”
刘枫一呆,这是咋话说的:“老裴,我就想知道实情,不喜欢藏着掖着的,有话直说,才是一起搭班子干事业的态度,是吧?”
裴文华咽口口水,说道:“其实,咱们单于乡的自然条件,根本就不适合种粮食。就算是整个嘉鱼县,宜耕面积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这里远来就是八百里瀚海,土质沙化严重,如果还是坚持粮食生产,单于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变成沙漠,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刘枫呆呆的看着裴文华,又机械的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几个人都缓缓的点点头,显然,这些单于乡的老人早就探讨过这个问题。刘枫略一思索,问道:“老裴,那么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发配到单于乡的喽?”
高盛竖起两根大拇指:“刘书记果然聪明,老裴就是因为不会顺情说好话,不肯编造耕地产量,才得罪了领导,于是,就来这里和荒沙做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