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辉似乎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从一叶的信中能看出来，吴大人帮了不少忙，有你陪在小叶子身边，我作为师父很放心。”唐无影对吴辉笑道。

吴辉的眼眶蓦地红了。

这么多年，他承受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比唐一叶少。

唐一叶是唐门弟子，而自己主动上门来，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

可是他都不在意，只要有唐一叶陪在身边，只要能陪在唐一叶身边，能够看着他一天天为了唐门而努力，看着他高高兴兴的样子就足够了。

然而此时唐无影的一番话，将一切尽数摊开，最后化作吴辉的一丝微笑：“谢谢师父。”

唐无影伸手，轻轻拍了拍吴辉的头。

像是对唐一叶一样，吴辉闭上眼想着。

“吴大人。”唐一叶在旁坏心眼地调戏，语声促狭。

吴辉：“……”

依旧是群山环绕，以水相连。

一进到唐家堡的地界，唐无影就感觉到了那种浓郁的熟稔感。

曲霂祁啧啧两声，伸手推了推唐无影：“你和小叶子说过我们的唐家堡？”

“说过那么一两次……”唐无影沉默。

他实在是没说过几句话，只言片语，没想到唐一叶记得这么认真，并且这样认真地将他脑海中曾经的唐家堡以这种方式重现了。

“这里是唐家集，前头就是唐家堡了。”唐一叶微笑道：“我想师父更想看看弟子练功，这时候他们就在前头。”

那一天，唐无影见到了很多人。

有唐家堡的长老，有唐凌，有唐木西，也有很多很多唐门弟子。

唐一叶总是一脸平静而骄傲地介绍着，这是我的师父，我最好的师父。

而曲霂祁就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微笑。

唐家堡的弟子认真地练功，几大长老就在旁看着，时不时出手指点一二。

那么熟稔，又那么久长的回忆。

唐无影在旁边静静看了片刻，伸手叫唐一叶过来：“你们住在哪里？”

“问道坡。”唐一叶笑笑：“我记得师父说过，问道坡坡下有那么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虽然不像是万花谷那样扬名四海，却也让人沉醉其中。”

那是唐门唯一一处最温柔的地方。

从前，唐无影的屋子就在那里，而他和曲霂祁的相遇，便也从那里开始。

有些时候唐无影会想，其实问道坡在唐门是很奇妙的啊，毕竟唐门是个杀意重重的地界，弟子戴上面具，便是世间顶尖的暗杀者。

而问道坡又是那样温柔，一种让人沉溺其中的温柔。

曲霂祁伸手轻轻拉了拉唐无影的手指，笑眯眯道：“去看看吧？”

尽管时间已经过了千百年。

“师父，你和师娘的屋子我都留在了隔壁风景最好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洒扫。”唐一叶笑道。

唐无影微微一怔：“我和你师娘都没有太多时间过来……”

“没关系。”唐一叶的笑容体贴而温暖。

似乎只有这一刻，唐无影方才恍然发觉，其实唐一叶真的长大了。

在自己的放手后，和吴辉一起跌跌撞撞，认认真真地长大了。

他开始学会为他人着想，开始不动声色地关怀。

他有了外面最厚重刀剑难入的铠甲，同样有了心底最柔软最不设防的角落。

他还是唐一叶，却成了更好的一个唐一叶。

唐无影伸手拍了拍唐一叶的肩膀，微笑：“多谢。”

“师父言重了。”

那一处风景真的很好。

晚些时候，月光透过树杈间的罅隙流泻下来，温柔而美好。

曲霂祁就枕在唐无影的胳膊上，懒洋洋地笑：“无影，我觉得你徒弟真的特别好。”

他啃着唐无影拿来的柿饼，笑眯眯道。

唐无影失笑：“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怎么不见你说我好……”

“你不一样，你要给我买一辈子的。”曲霂祁笑。

“其实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唐无影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冽。

曲霂祁点头，闭上眼一副尘世静好的模样。

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

顾惜朝还在朝中做官，戚少商还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位一个在朝一个在江湖，顾惜朝的毒舌依旧没有变，戚少商的宠溺也依旧没有变。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依然是彼此唯一的宿敌，他们对剑当歌，也只有在彼此面前，很多事情方才那样心照不宣。

唐一叶和吴辉还在唐家堡，似乎是打算找一个接班人，然后潇潇洒洒一起策马江湖。

陆小凤依旧没有和花满楼挑明，他却是整个人赖在了百花楼，每天每天将那个喜爱安静的人搅合地一团糟。

唐凌和唐木西终于走到了一起，唐门弟子对自家长老的内销同样十分满意。

而曲霂祁和唐无影，只要携手并肩，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未尝不是一种长久的，让人艳羡的幸福。

“我叫曲霂祁，你呢？”

“喏，给我做个机关小猪嘛。”

“五百金，不要赊账。”

“该说你的机甲做的不够结实啊……”

这样说着的五毒弟子，还是乖乖把一千金带来了。

其实那个烟花，有这么一段传说，是谁在念着——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