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当着这些人的面称赞了杜若两句,放他去收拾残局去了。再回头看地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脸厌恶。挥挥手,让刘瑾过来,吩咐他将高凤唤回来。
高凤也忙了一晚上了,宫中真正参与这件事的人不多,但是何鼎一派和周氏一派留下的人却很多,这些一个都是不能留的,通通将他们都捆了关在空置的未央宫和清宁宫中。他年纪也大了,多有力不从心,但是现在正是揽权邀宠的绝佳时机,怎么说也不能倒下。
一听见刘瑾的传召,高凤赶紧过来见朱厚照。朱厚照点了几个人的名,让他们站起来,说了些勤勉做事的话,让他们回去了。剩下的就是在此次事件中,不是已经坐实了的就是重点怀疑了的,这其中已经撑不住了的老臣们更是占了多数。
高凤一进来看见朱厚照如此行事就知道了他的想法,直接将锦衣卫叫过来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了。朱厚照更是点了几个人的名,让高凤找杜若一起抄家,当下屋内哭声一片,辩解的,求饶的,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镇定态度。
但是现在已经没用了,原来朱厚照登门一个一个求上门去的大臣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他们的嘴被堵住,涕泗横流,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
人都已经被拉出去了,张氏早就回去哄两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堂上就剩下了朱厚照一个人,朱厚照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挺直的背脊终于可以松下来了。正在那里想要处理剩下的事,忽然听见里面蒋琮在门口那里欢快地喊:“殿下、殿下,皇上醒了。”
这是今天最好的一个消息,朱厚照高兴的眼泪都流出了。深吸一口气,朱厚照还记得杜若的嘱托,记得不要让朱佑樘担心,轻手轻脚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才掀开帘子去见朱佑樘。
朱佑樘刚刚醒过来,迷糊着眼睛看眼前黑着眼眶的朱厚照。看他衣角上还沾着血都没来得及处理,衣服头发却收拾的整整齐齐,心里发酸,知道他是有意的安慰自己,几乎流下泪来。迷迷糊糊间,他也听见了蒋琮和自己念叨的那些话,他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成长起来,但是不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他的孩子是最最在乎生命的人,但是现在却亲手杀了这么多人,亲口下令结束了这么多人的生命。
“爹爹,照儿回来了。”朱厚照跪在朱佑樘的床前,看着朱佑樘浑浊的眼睛,内疚的说道。他回来的太迟了,要是自己一直在京城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下药的时机,要是自己一直伺候在朱佑樘身边是不是朱佑樘中毒的症状能更早的被发现。
“回来就好,你做的很好。很好。”朱佑樘努力伸出手摸了摸朱厚照的头,像以往一样安慰自己这个心智早熟的儿子。“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用伤心,他们做错了事情就要为自己负责,这不是你的错。”
强撑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人懂自己的脆弱了,朱厚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还记着自己身上的鲜血,那样的鲜红,最后干了黏在自己身上,犹如蚀骨的□□,要将他拉入无限的深渊。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他不能退缩,只能仰着头迎着自己的心魔而去,因为他的后面是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一旦自己退缩了,要掉下深渊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朱佑樘的话击碎了朱厚照最后的伪装,他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不停地留下来,将朱佑樘抚摸他脸庞的手都湿透了。“照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薛己见两父子在那里哭,忙过来劝朱厚照:“殿下还是别哭了。皇上刚刚醒过来,情绪起伏伤身。就算为了皇上,殿下也忍忍吧。”朱厚照赶快将眼泪擦净了,强扯出笑颜:“就是,爹爹醒过来我该高兴才是,怎么能哭呢。那爹爹好好养着,让我去收拾这帮狗贼。”说完就立马掀帘出来。
知道朱厚照是不想影响朱佑樘,薛己赶紧追出来,就看见朱厚照一个人在那里抹眼泪。看见薛己过来了,朱厚照深呼吸将眼泪憋回去了,才向薛己问道:“皇上身体如何了?可还好?”
薛己扑通一下跪下来,摇头道:“皇上身子原本就积劳成疾需要好好休养。这一次中毒更是掏空了他的身子,毁了根基,形势实在不好。庆幸的是,他们怕微臣察觉,加的夹竹桃药粉有限,熬药又少了不少药性,这药虽毒,但是救治及时,皇上获上天庇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那这父皇身体还能不能治好了?”朱厚照知道他们惯常说些场面话,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