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子康健。”稳婆笑着道:“您不用担心。”
追云听着就松了口气,“王爷身子不适,命在下在正院等候……你去忙着吧。若是有个万一,王妃绝对不能出事。”
都说女人生孩子,最是凶险,王爷如今又不在京城,阖府的大小事宜都在眼前,他得守在外边,也好及时下了决定。
稳婆福了福身子,就朝着侧殿走去了。心中暗暗地想着,别看琛王殿下身子不便,不在王妃跟前,倒是难得体贴,倒也算是重情重义了。
主家仁厚,下人却不能够因此恃宠而骄,不懂规矩。稳婆和医女用了些饭,就回到了耳房,尽心尽职地盯着景娴的情况。
芙蕖和追月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轮着去吃了些东西就回到了景娴的身边守候。
半个时辰后,顾氏带着人快步走进了正院,紧跟其后竟然是楚相爷。
“见过相爷,夫人。”追云慌忙行礼,顾氏连连摆手,焦急地问道:“可是在里头?生的顺利吗?这会儿怎么样了?不是还没到生产的日子。”
这话问的,追云哪里回答的上来。
“琛王爷呢?”顾氏看了看四周的,却是未曾看见了萧辰琛的身影。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王爷对女儿多有爱重,没道理,在生产的时候,却没有在正院等候。
莫非,小两口儿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他——”追云很是为难,真实的情况他怎么说得出口,“还请夫人先进屋瞧瞧王妃。”
楚博涛自然是看出了追云的为难之处,顿时开口打断道,“近来气候变化剧烈,王爷怕是身子不适,夫人,你先去看看娴儿吧。”
追云感激地对楚博涛点了点头,正巧芙蕖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出了耳房,拜见了顾氏,“王妃吃了东西,这会儿正躺着休息。”
“我去瞧瞧。”顾氏自然是认出了这位跟在了自己女儿身边的婢女,面上的焦急却怎么也都放不下,两只手紧紧地捏着帕子,抬脚就跟着人进了耳房。正好见了嘤嘤的忍着疼痛,躺在床上,一身狼狈的女儿,顿时就心疼上了。
见楚夫人进了耳房照看王妃,追云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许多。
耳房外,楚博涛起身唤了追云到了院子里,平地开阔,四周又有府卫,暗卫严密防守,压低了声音,便不会走漏消息。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博涛的眼里带着一丝凝重。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叫琛王在王妃生产之日,却不在身旁。偏偏他的女儿,又提前发动了。
“相爷果然英明。”追云知晓自己定然是瞒不过相爷的,如今【楚相府】和【琛王府】早已是一家,他也无须隐瞒。更何况王爷出了事情,王妃提前发动生产,京城中的事务,只怕还要得相爷帮衬,压低了声音,“王爷月前下了江南,刚传回来消息,受了重伤,掉入了乌苏江,不知所踪。”
“什么。”楚博涛目光顿时一缩,那股子渗人的气势,竟是叫追云心头一跳。
“娴丫头可是知晓了消息。”楚博涛看了看安静的耳房,又问。
追云重重点了点头,面上又是懊恼,又是后悔,满是忧色。
难怪了。
乍一听见了这样的消息,便是他一个久经风雨的老狐狸也都是受不住的。更何况,即将要生产的女儿。
这消息竟然是瞒了这么久,若不是出了事情,只怕就连他也是不知道琛王竟然是下了江南的。如今江南乱象初定,只怕还是琛王殿下在其中插了手。在这一众的皇子王爷中,果然还是他最有仁者之风。
只可惜——
楚博涛再问道,“王妃可是知晓王爷去了江南。”
追云点了点头,倏而苦笑,“王爷本是打算在王妃生产前就处理好了江南事务,秘密回京的。如今却——”这件事情可能造成后果他连想也都不敢想,“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此事事出有因,还请相爷千万不要怪罪王爷。”
这是琛王殿下的错吗?不,不是,身为王爷,以一己之力拯救万民于水火,是为大义。可这也不是女儿的错,身为妻子,生儿育女,温顺持家,只是放手同意了夫婿前往江南,兼济天下。可这就成了一个绕不开的死结。
琛王若是平安归来,自是欢喜,可若是当真是出事了,几大家族的百般筹谋就成了空,这后头的事情,他还需要好生思量一番。
楚博涛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追云说道:“有任何需要直言便是,楚某人义不容辞。”
追云深深稽首,“多谢相爷。”
楚博涛重新回到了正院,在花厅坐下,静静地等着。
顾氏跨进门里,就瞧见景娴闭着眼睛躺在哪里,疼痛难忍,稳婆和医女正在为景娴检查,追月坐在一旁守着,几个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在收拾一会儿生产要用的东西,很有条不紊的样子。看到了这一幕,心底里的紧张和忐忑总算是消散了些。
众人见到顾氏进屋就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慌忙行礼,顾氏摆着手道:“各自忙着吧,一会儿王妃还要劳累诸位。”
芙蕖给顾氏搬了一个凳子过来,顾氏就坐在床边看着景娴,接过了小丫头手中的帕子,温柔地替她擦着汗。小心翼翼地为她蘸着水,湿润着有些干涸的嘴唇。
景娴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是强撑出了一抹笑,“娘,您怎么来了?”
顾氏的眼眶倏地红了,却硬是将眼泪给逼了回去,“我在府中听见了你要生了的消息,哪里坐的住,过来看看你。”
一边给景娴掖了掖薄被子,笑着道:“我在府中给孩子做了几件里衣,等孩子出来,正好能穿上身。”心中却是感念,十数年前生下女儿的疼痛,如今还历历在目,转眼日子弹指间,她的女儿竟然都要给她生外孙子了。
到底是一片慈母心。
景娴听着缓缓地点了点头,“有劳母亲了。”
“孩子的衣服不过是巴掌大,又不用绣花,做起来很是容易,这都是我这个外祖母的心意。只是你可千万要记得——”顾氏就握着景娴的手细细叮嘱着,“一会儿若是发作起来,别怕,就按稳婆说的做,娘陪着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