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日的这起刺杀,怕也是那位的手笔。”
如今的这位太子,可不就是昭帝的大皇子。而在京城中,呼声更高,而今占据朝堂有利位置的却是五皇子。
就是叫他们评估起来,也是这位恒王爷,能够登鼎的把握大些。
毕竟光是占据京城这一点,就已经抢占了大大的先机了。
季宏盛难得开口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季家族中虽然有不少人在朝为官,却大多都是外放的,就是外放的,也多是是在江南一带,和京城中的势力分布并没有多少的往来,就是有,也只是在【翰林院】当个不入流的小编修。
反倒是近日,因着打探消息的缘故,京中有书信传了回来,字里行间,隐隐也都是偏向于恒王爷的,这样一来,如此选择几乎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听了这话,宫锐的眼前一亮,“季兄族中人才辈出,消息素来灵通,若也是这样的打算,咱们也就安心了。”
他虽然心中有另外的心思,可到底是怕自己的消息有所疏漏,一旦做错了决定,这可就是无法挽回的大事。如今见季宏盛如此说,想来其心中自有决断,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和莫恭泉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纵使是开办学堂,请遍江南名师,笼络学子,往里头撒了不知道多少的银子,到底是比不上族中的那些真正的读书人。别看官职不高,可这消息来源却是一等一的。
看来以后也要往这里头多下些功夫了。
羌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只是他素来沉默惯了,不说话,倒也不显得突兀。
几人几乎已经达成了协议,一时间气氛也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莫恭泉躺在了身后的靠椅之上,眼睛淡淡地看向了四周,“那这位太子交代的差事,诸位可是想好怎么办了。”
宫锐眯着眼睛,眼底里闪过了笑意,“这自然是要妥帖的办的。”
莫恭泉冷哼了一声,嗤笑道,“哼,宫老弟,你这是蒙谁呢。咱们谁和谁还不知道啊。”
说罢,几人竟然是心照不宣的都哈哈一笑。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别看这些日子,对上太子,几位家主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是私底下,还真是没少阳奉阴违。
就拿那因为灾害从各地调拨过来的粮草和银钱来看。
这样大笔的户部拨款以及粮草都被收拢到了江南,要说这经手的人手,那可真是不少。
江南的官员惯是会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就算对上的人是太子,已经吃进去的东西,想要再吐出来,那就难了。
如今官府那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已经入库的数百万两白银以及粮食,实际上大部分也都被巴拉进了各大世家以及官员门的私库去了,拿到的比那给太子献忠心而送与的,只多不少。这样多的东西,每一层都瞒下一些来,指甲缝里简单地漏一些,就已经足够了。
只怕那位太子殿下是不会明白里头的门道的。
到底是年轻,还是太嫩了啊。
等到要用的时候,这里多用一些,那里再添上一些数字,把这账给抹平了,谁又能够算计的清。就算是知道数量不对了,又能怎么查?还不是得稀里糊涂的把这事给抹了。
江南的水,浑的实在是不可想象。一个外来人,要是想要搅天翻地,难于登天。
季宏盛微微笑着,不说话,看破不说破就是这个道理。
羌泓同样喝着茶,虽然没说话,可是该出手的时候,那些东西同样是没少往自己的家底里扒拉。
宫锐皱了皱眉头,“只是,这该如何向恒王殿下是好?”
他们身处江南,若是公然向萧辰恒示好,这可就是公然地和太子萧辰睿作对了,太子显然也不是个善茬。到时候一旦发难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可就是在江南的这一众族人。
可若是不示好,一旦被人以为是绑在了太子的身上,这要是日后新君上位,清算了起来,可也同样讨不了好。
“无妨,明面上依旧是应承着这位太子,私底下咱们叫底下的孩子拿着信和重礼,亲自上京城一趟。想来恒王爷,应当是会体量的。”季宏盛倒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的,显然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莫恭泉点了点头,“季兄高见。”
宫锐的眼睛顿时一亮,“不错,咱们可不是柳家,那可是被绑在了太子的身上了。”
别看世人都说是江南的五大世家。可是实际上前四大世家对于近十年余年来才是堪堪兴盛起来的柳家,是并没有放在了眼中的。只是碍于了其和太子的关系,以及掌握着江南大片的良田,这才是勉强有了个第五世家的名头。
实际上,无论是底蕴,还是钱财,都是和前面的四大世家没法避免的。
谁不知道柳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是靠的裙带关系。可偏生这柳家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盍族除了京城的那一脉,再也不见有任何的出众之辈。偏生依仗着那点关系,自诩是太子殿下的母家,在江南这一片耀武扬威,积怨甚重。
这样的家族,就算是皇上的母家,也是入不得真正的世家的眼中的。更何况一表三千里,太子殿下真正的母家可是在京城呢。
莫恭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几个送进园子的‘侄女’了。”
宫锐呵呵而笑,“是莫兄自己舍不得吧。”
莫恭泉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暗色。
这样的女子每一家都是有备着的,且都不少。
说是家中的侄女,倒是不尽然。有血缘极偏的族中之女,也有自小买入府中的经过好生调教的扬州瘦马,这些女子,无一都是姿容绝色之辈。等到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挑选其中的女子送人。
无非也就是那绝美的容颜以及柔嫩的身子罢了,要说有什么情分,还真是没有。这样一来,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免得为家中招祸。
也就是柳家,一点也都不见怪,眼巴巴的送了族中的这一辈最出色的嫡女过去,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身份,着实是不讲究。
还不知道是叫多少人看了笑话。
等喝罢了一盏茶,得了各自的准信,几位家主才是纷纷告辞离开。
如今这等时候,还是相互间避着一些的好。
羌家大院。
羌泓回到府中的时候,才是刚刚过了三更。
沿着宽绰的府中通道,屋檐下挂着的团团簇簇的大红灯笼,静候归人。一入了正院,就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迎上前来,对他面带恭敬喊了一声,“爹。”
“恩。”见了来人,羌泓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欣慰,点了点头,却是脚步不停,继续往里头走,“都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这是他儿子,羌泰。
文韬武略,英勇不凡。是他的亡妻给他留下的唯一的一个儿子,是羌家的少家主,未来的继承人。在他的身上,投注了极大的心血,是这江南世家这一辈中少有的俊杰。
羌泰面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儿子想到了近些日子的事,有些睡不着。听管家说,父亲深夜外出,心中担忧不已,这才是在此等候。”
“你的心乱了。”羌泓定定地看了儿子一眼,眼底里缓缓地滑出了一道光芒。
羌泰面上紧了紧,片刻后才是无奈笑道,“被爹看出来了。”到底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饶是已经接手了部分的家业,可遇上了这数个月的巨变,心底总归是没什么底气。
同样是经事少,相比起同龄人已经很出色了,历练少,怪不得他。
羌泓推开了书房门,浅浅叹了一口气,对着羌泰说道,“也罢,你还年轻,跟爹进来吧。”
父子两人在书房里坐下,就和往常一样。
书房里的灯光浅浅的晕着,点出一室的寂寞来。
羌泓则是同往常一般,将如今迫在眉睫的形势,江南世家的打算,朝中的反应,各方势力的倾轧,里头的东西一点点地分析给了他听,若是有些疑问的地方,则是再点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