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姓王的货商插嘴道,“不错,相比起别的地方,这【新安县】也是一个难得的还算是安定的地方了。这雨一下,路上难行,这货全部都积压着,这些年起早摸黑才聚集起的这一点子家业,怕是都要付之一炬了。我都已经在这客栈住了小半个月了,还不知道家里的婆娘,小兔崽子怎么样了。唉,李兄弟怎么没见货?”
一直在执酒壶的李货商,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有一些意难平的意味,“瞧这狗屁世道,弟弟我做的是米粮生意,粮价飞涨,瞧着最是挣钱的行当,好不容易从更南边运了更多的粮食过来。这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嘿,好家伙,才刚刚入城,全部都被上头官府扣住了,这都没地儿说理去。后来兄弟暗地里拖了人去问了问,才知道是这批货被州府里的一家姓韩的巨富给看上了。好不容易一路辗转才是到了这【新安县】里来。”
王货商皱眉问道,“是哪儿的官府。”
李货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怨气,“可不就是这聊城州府的。”
沈姓货商长吐出一口气,“老弟你有所不知,此人正是知府夫人的娘家兄弟,这些年,凡是进了这聊城行商的,或多或少,都受了此人的算计。行中人甚至还流传着一句话,‘三年段知府,韩家十万富’。你可知道,我听说,上头发下来的有关所属地的银钱,米粮,叫这韩知府,全部都给扣住了。”
聊城的知府叫做段成涛,其妻韩氏,是聊城本地的一个殷实人家,家中有族叔,在京城有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照拂许多。段成涛为知府短短数年,韩家一跃而起,成为了本城的巨富。
李货商当即红了眼睛,“王老哥,可我这可真是不甘心啊!”
王货商的眼也是通红的,“不甘心,再不甘心,这也得忍了啊。这年头,咱们走货的,你说谁容易了。”
沈姓货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开心的事情咱也就不说了,来来来,喝酒。”
“喝酒!”
……
行走在世上,到底谁也都不容易。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非同寻常的高手,萧辰琛自然也是将这些货商所说的听得清清楚楚,对那位传说中的‘段知府’也有了特别的兴趣。
暗一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空中一阵微乎几微的空气波纹闪动。这是暗字组安排在了暗中的兄弟,等到了明天,有关聊城这位段知府的生平事迹以及其妻韩家的发家史,都将会出现在主子的手上。
而在这股气流波动的时候,青衣人的动作似乎是顿了顿。
萧辰琛眸光一闪,这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还是一个见过血的人。
“上菜了。”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后出来,面色恭敬还带着一些讨好的笑意,“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送上来的菜很丰盛,荤素皆有,还有一小盅酒。酒是店家额外送的。一来,暗三的银子给的足够,二来,这酒一旦是开封过了,总是不能够放久的。
可见,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有钱的日子,总是能够过的好的。
青衣人用完了饭,就拿着剑,上楼回房去了。
几个货商也不知究竟是喝醉了酒没有,几个人相互搀扶着,颤颤悠悠地上了楼,说着醉话,补觉去了。
小二等这些人都散尽了,才是嘟嘟囔囔,饶有兴致地开始收拾着桌上剩下的酒菜,用了油纸好生装敛好了,塞进了怀中。一边干着,一边对着萧辰琛这一桌子‘呵呵’一笑,“客官别见怪,掌柜的心善,这些吃食都是顶顶好的,丢了也实在是可惜。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今这光景,拾掇拾掇,也够一天的饭菜了。”
萧辰琛凝着眉,“我看城中不是在放粮吗?怎么还是不够供给!”各州县都是有粮仓的,从城外以及城中的情况看来,【新安县】应当是开了粮仓了。
小二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什么粮仓。县令大人才想要开仓放粮,可谁知进了里头才知道,里头都是空的。这雨下得离奇,这一年的新米还没有下来,多少的作物都被水泡发了,烂在了地里了。如今这些粮食,还是早先备下的,城中的富户捐赠,还有县令大人花钱自己先垫上的。”
“可这粮食总是有数的,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虽说如今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可咱们这些人,吃一点就少一点,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总得想想法子。”
“客官见笑了。小的家中八口,如今这日子过的也是艰难。”
世人对自力更生的年轻人,总是更加愿意包容的。
萧辰琛很是体谅地点了点头,等众人都用完饭后,才是叫了那小二来,将桌子上的两个
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菜都给他。又另外专给了他五两碎银子当作赏银。
这小二显然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大手笔的客人,他当跑堂儿的时间也长了,看人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准头,哪里是不知道,桌子上的这两份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是眼前的客官们刻意留下来的。
这赏银他拿的心亏,可是家里的日子是真的很难过了,正缺这笔救命的银子。
小二捂着这把碎银子,声音似乎是有些哽咽,面露满满的感激之色,“多谢各位爷。”
又见萧辰琛等人似乎是对县城中的事务极为感兴趣,将杯盏都收拾了后,又回到了大堂来,细致地讲解了起来,“各位爷初来乍到,许是不知道,咱们这【新安县】的知县可是头年的新科探花郎,那可是文曲星下凡,貌比潘安,才高八斗,这县城里不知道是有多少的大家小姐姑娘们想要得到她的青睐……乔县令可是难得的好县令,从来没有多收过一两银子。这些年,这日子可从来都没有过的这么轻松过……”
“你说这眼见的都有盼头了,这一年的雨,可真是害人不浅,地里的庄稼全部都烂在地上了,要不是有乔县令,咱们【新安县】还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要饿死。”
小二越说,越是有几分的眉飞色舞,眼神倏然是瞥到了街道外头,隐隐约约的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脸上顿时是绽开了一抹笑意,“唉,你瞧,是乔县令,乔县令回来了。”
萧辰琛应声看去。
只见街道的那一头,出现了十来个风尘仆仆,穿着粗布麻衣,骑着马,缓缓而来的壮年男子。发丝散乱,头上的发带都已经变了脸色,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上头印着一个个明显的泥印子,有些甚至是有许多重,干了又湿了很久了。尤其是腿脚的那一处,湿透透地滴着水。
中间的那个正是乔子城。混在了这十来个壮年男子中,丝毫不显得突兀。
当日他离开盛京城时,面色虽然强作深沉,却依旧不掩其年纪的青涩,时间一晃将近一度春秋,似乎黑了些,脸上还蓄着凌乱的一层胡渣,看起来是有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了,通红的双眼遮不住的疲倦,面色却是更加坚毅而果敢,隐隐已经有了上位者的雏形来。
小二的话里甚至是带了几分自豪来,“那就是我们【新安县】的乔县令,是个难得的好官。看情形,昨日应当是又下乌江水系,巡查河工去了。”
萧辰琛眸光微动,“怎么,你们县令经常巡视河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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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蛋的我竟然完成了这个壮举。连着两天,我竟然写了那么多字……啥也没干……哭瞎~/(ㄒoㄒ)/~
那啥的这个月四万字够了~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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