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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凉月如水，寂静的夜空，点点繁星，闪烁不停，忽而一阵寂落的冷风，铺面而来，亭子四周的纱幔忽然便是乘风而起，轻歌曼舞，刹是袭人。

景娴坐在亭中，眸子微凉。轻轻地饮了一口酒，酒尽后，便是无奈地把玩着杯子温凉如玉的杯沿，沉凝许久，嘴角缓缓而溢出了一抹浅浅的低叹。

心里头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倏然成空的怅然之感。指甲轻轻地敲在了杯沿，轻灵动听，前后几次后，无意间竟然也是连成了一只轻歌小调，而思绪却是悄然飘远，往昔种种，倍上了心头。

不多时，一件厚厚的狐裘大衣，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带来了一阵些微的暖意。而随着一个黑影的倏然逼近，抬头就是见了萧辰琛一身黑裘，面色温润地坐落在了她的身边，紧接着的大手就已经是附上了她的手背，还好心情地轻轻捏了一捏。

“还在为师父的离开而烦忧？若是你实在是舍不得，也才是过了半日的行程，派人将师父追回来也就是了。”萧辰琛语气低沉，刹是悦耳动听，言语之中，也多是为了她考量。

“不——”景娴微微一愣，轻轻地侧头，倏而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紧绷，嘴角缓缓笑开，笑意中忽而是带上了几分如同是纯洁山茶一般难得的缥缈之意，“师父一贯也都是醉情山野，如今能够在府中过了如此之久，也真是难为他了。正巧是遇见了昔日老友，同游天下，也是不枉他此番下山一趟。”

“我身为徒儿，又是如何能够不顾师父的意愿，将人强行留住。”景娴的眸子微微地暗了暗，低声叹了一口气。

萧辰琛面色冷硬，就是语气也都是硬邦邦的，脸色暗沉，“可是你不开心？”

她的脸上分明就是写满‘不开心’的几个大字，若非是如此，又怎么会是在收到了信后，倏然就是没有了食欲，又怎么会在了夜黑风高的夜里，独自一人到了这凉亭，月下独酌。

景娴面色一愣，如同是琉璃一般的眸子，轻轻地落在了面前的这个高大如同是巍巍青山一般的男子的身上，心中如同是火一般的热情倏然是迸发了开来，眼前宛若是萌发了融融的春光。

一边笑着一边是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了萧辰琛的肩头，大手也是拥紧了他的腰际，许久后，才是从嘴边溢出了几个字，“不，我很开心。”

真的，如果时间真的能够是定格在了这一刻的话，她想，她应该开心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不管是前路荆棘还是花香遍地，她是多么的庆幸身边还是能够有了这样的一个男子与她携手同行，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她感激上苍，甚至惶恐自己的现在过的每一天，就好像是偷来一般的小心翼翼。

“那就好。”感受到了怀中的人的依恋，萧辰琛的身子柔软了许多，大手抬起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头上，小心翼翼地替她理会了头顶上的发丝，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是能够明白了她的话中的意思。

低下了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地摩挲了一番，才是说道，“你放心，两位师父都是行走了江湖多年，必然是不会有失的。，师父们想来也是知道我们心中挂念，过不了许久，该会是有消息传来。”

此番离去，或许山长水阔，依依别离，或许别离再见，遥遥无期。

有些东西，不在乎舍不舍得，只是因为时候到了，曲终人散，也就是时候该离开了。

“那天机老人是什么样的人？”景娴埋首在了萧辰琛的肩头，过了许久后，才是从嘴中闷闷地发出了声。

有的时候，情感虽然是被埋藏在了心底里的最深处，可是每一点的担忧，都是被熔铸在了内心深处的弯弯情丝。

萧辰琛却是愣了愣，面色一瞬间感概万千，语气低沉而泛着几分淡淡的温柔，“师父啊，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年关将近，京都城内外也都是繁忙了起来，十里长街，商铺外头已然是挂上了红艳艳的灯笼，就是各家的府邸里，也都已经是莫名地忙碌开来，处处也都是洋溢着京都城里特有的年味儿。

日子也就是在不紧不慢中，悄然远行，一晃儿竟然也是到了年底。

柳府。

这些日子来，柳如梅过的果真是春风得意。自从是从书房外听到了柳如雪被拒婚的消息后，整个人莫名也都是有些飘飘然之感，自觉已经是成为了府中最为是尊贵的小姐。

柳如雪虽然是长姐，府中长辈也是多加喜爱，更是有京城双绝之一的美名，无论是温婉贤淑，还是眼光谋略也都是更胜自己一筹，可是无奈婚事多加波折。如今太子已经有太子妃，剩余的几个王爷也都已经被下旨赐婚，而楚家拒婚，遍数朝中勋贵，以着柳家的门第，无非也只能是成为了一个勋贵的当家主母，不足以为敌。

而那庶女柳青霞虽然是入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看似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可是有宫中的婉贵妃姑姑在，可是说白了，也就是个嫔妾，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子罢了。

而自己，可是堂堂的柳尚书府的嫡女，太子殿下的表妹，更是圣上亲自所赐的恒哥哥的五王妃。恒哥哥虽然可是亲王爷，等到了日后太子哥哥登基了后，荣华富贵，自然也是享用不尽，贵及三代。

如此多的身份累加起来，可谓是府里的小姐的第一人。因而的这些日子里，走起路来也都是带着风，端是笑容可掬，褪去了往日里的轻躁，莫名也是有了几分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府中的家生丫头小厮又惯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主。若是以往柳如雪受尽的柳家的恩宠，自当是小心翼翼奉承在上，如今态度一转，虽然不比之前差了多少，偌大的一个精致的院子，倒是有些门庭冷落，源源不断的好东西却都是送往了隔壁的柳如梅的院子。

如此的差异，不过是几日也就是叫柳如雪敏感的察觉了出来，瞅在了眼中，心中莫名也就是带上了几分不虞，日日间看柳如梅毫不遮掩，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笑颜，难得也就是闪过了几分不悦甚至是隐隐的敌意。

只是她素来是温婉有加，隐藏的很好。

是日一早，姐妹两从柳夫人的院子中请安后，用了早膳出来。

柳如雪一身素雅的浅淡华衣，外边配着同色的雪白的狐裘，高雅的装饰，看起来宛若是如雪般的凌粹仙子。却是不敌柳如梅一袭娇艳似火，如梅的茜红色褥裙，外加了一件火红的披风，在炎炎冬日里，显得是格外的生机勃勃，引人注目。

姐妹两相携着从院中出来，路过了一个长廊，见时日尚早，便是拐弯进了一个临水的亭子。

柳如雪看着这冬日的萧条景致，娇笑了一声，眼神晶亮，“妹妹得偿所愿，姐姐在这里先道声‘恭喜’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柳如梅和恒王爷的婚事，婚期定的正是五月中，如今已然是一月末，满打满算，也就是只有三个月了。

这话是自己正喜欢，柳如梅自然也是娇笑着躬身拂礼，“多谢姐姐。”说罢，眼神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来不用了多久，妹妹也就是该对姐姐说声恭喜了。”

“哦，妹妹可是知道些什么？”柳如雪一边倒着茶，一边似乎是不经意般地问道。若说是‘恭喜’，可是自己的婚事。心里头却是在暗暗地揣摩着柳如梅莫非是比之自己知道了些什么。

然后是趁着递茶的机会再是细细一看，心中倏然是一惊，什么时候，昔日也只是会跟在了自己的身后的小丫头，竟然已经是生的是如此的出彩。身子已经是拔高张开，面容景致，身量苗条，再配上了一声绚丽鲜艳的华衣，心里头一股子警惕感扑面而来。

“这——”柳如梅高傲的面色下，倏然是闪过了一丝闪烁，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已然是说错了话，面上不由得也是有几分推脱和闪避，“是妹妹说错话了。”

柳如雪心中一顿，下一刻就是上前，面带笑意，大手几乎也是不容拒绝地拉过了她的手，言辞恳切，“若是妹妹知晓什么，还请告诉姐姐，毕竟婚姻之事，虽然是媒妁之言，可到底也是关系到了姐姐一声的幸福。”

被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宛若是仙子一般的姐姐如此的低声下气地对着自己说道，柳如梅的面色倏然也就是高昂了起来，心里头的虚荣感倏然也就是拔高，整个人顿时也就是飘飘然，毫无踪迹。

语气端庄，面色却是闪过了好几分为难，心里头的得意却是显而易见的，一双眼睛更是在了刘如雪的身上多加打量，“只是祖父嘱咐我不许对外人讲。”可话明明白白的也就是说，她其实是知道的。

柳如雪一听，心下一沉，什么时候，自己的这个好妹妹竟然已经是得了祖父的青眼。

面上却是慌忙浮现了一丝笑意，“好妹妹，你看祖父说的是外人，姐姐可不是。若是妹妹告诉了姐姐，前些日子里，婉贵妃姑姑送的那套精致头面也就是送与妹妹了。”

那套头面同样也是从东齐上奉的贡品，珠钗环绕，尽显华丽，机缘巧合下，才是得了婉贵妃的恩赐，甚为是喜欢。当时的这一套头面可是叫柳如梅心心念念的许久，如今若是能够用这套头面换回了有关于自己的消息，也算是值得。

似乎是怕柳如梅有所隐瞒，宛若是说笑般地再加了一句话，“咱们可都是柳家女，若是姐姐嫁的好，日后妹妹在王府中也是更有底气。”

不知是为哪一句所动，柳如梅的面色忽然是变了几变，眼底里倏然是闪过了一道亮光，“既然如此——还请姐姐保密才是，莫要说是妹妹告诉你的。”

“妹妹放心，姐姐必然不会胡说。”柳如雪面色含笑的，忙是保证着。

“其实也非是大事，只是妹妹前些日子，在书房中听祖父说是曾经遣了全叔去了楚相府中为姐姐提亲，而楚相府似乎是并未看中姐姐。”柳如梅一边说着，一边是大大咧咧地看着柳如雪的面色，看见了她顷刻间便是冷凝的面色时，心里头闪过了暗自的得意。

自从是被祖父下了封口的命令后，这些日子，她只能在心底里暗自欢欣，瞧着笑话，憋久了倒是有几分难受，如今说开了，倒是卸下了一桩难得心事。以后也就是能够光明正大了许多。

“对了，似乎祖父还是请了全叔到了西昌侯府，商谈郑世子和姐姐的婚事。姐姐可是知晓了郑府的回音？”柳如梅问的一脸无辜，端是天真自然。

“哦，郑家。”柳如雪的面上强硬地挤出了一个笑意，心思在不自觉间却是已经是转过了好几圈，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听说。”

她其实是知道了，当初在最开始的时候，祖父就和她说过曾经有意愿和郑家结亲，只是郑家一向也都是意思未明，隐隐约约还是透过了风声来，似乎是那郑世子实则是心有所属，叫她心中不知道是郁结了多少天。

柳如梅微微含笑，她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的心高气傲的，素来也都是不愿意落于人后，只是如今心高气傲她，自以为本该是理所当然的恋慕者，却是将她弃之如履。这滋味，想来也该是不好受的。

嘴角的心意因而也是格外的甜美，口中所点缀的毫无意外的也都是满满的好话，“郑家和婉贵妃姑姑可是姻亲，姐姐又是身份高贵的京城第一美人，想来郑家必然不会是拒绝了和姐姐的婚事的，如今时日尚早，若是时间凑的巧，许是你我姐妹二人同时出嫁，因而妹妹才说是‘恭喜’。”

柳如雪的眸色深沉，过了片刻，才是落在了柳如梅的身上，嘴角悄然勾起了一个弧度，“妹妹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柳如梅浅浅含笑，不卑不亢，“姐姐也无需担心，毕竟姐姐可是府中的嫡长女，祖父和父亲必然不会是亏了姐姐的，定然是会为了姐姐寻一个好人家的。”

确实是会是有好人家，可是也仅仅也不过是勋贵而已。

柳如雪的面色微眸子深深地看向了柳如雪，嘴角忽然也是绽开了一抹笑，“承妹妹吉言。”点了点头，似乎是不想要再说。

柳如雪看了看面色微凉的柳如雪一眼，好不容易能够是压在了她的上头，心中倒是有了几许难得的畅快，眼神看向了四周，差不多了一个长廊，便是瞧见了一个面容熟悉的小丫头，忙是转过了身子，对着柳如雪说到，“啊，丫头可是寻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