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方侯爷怒道,“当初武举之后让你投军你不去,那时候好歹能谋个有品级的职位。现在又说什么参军,现在去参军能干什么?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说话的,随你来去?!现在去只能当个大头兵,有什么前途可言?!你以为是好玩的?!”
“我知道。”凌戟道,“我并非一时任性。侯爷,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侯府好,请您相信我。”
“你想怎么样?”方侯爷皱眉道。
凌戟道:“皇上对世家的忌惮超出我们以往所想,所用手段也必是雷霆之势。以前我想读书出仕缓缓图之,即便是最差的情况,无法保得侯府周全,也要给侯府拓一条退路出来。现在看来,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惟有军功,才有可能一日间脱颖而出,不受外力掣肘。”
“军功?谈何容易。如今海清河宴,天下太平,你便是去了军中,又如何立下能够让你一飞冲天的重大军功?”方侯爷嗤道,“凌戟,你不用想太多。你毕竟还年轻,你能想着处处以侯府为先,我很高兴,但是偌大侯府百年基业,也不是只靠你一个人的。你只要按部就班科考出仕,将来至少在官场之上,本侯还能护你一护。你去了军队里,可就真的是独木难支了。”
“要的就是独木难支。”凌戟看向方侯爷,丝毫不为所动,却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请侯爷答应。”
方侯爷皱眉:“什么请求?”
“我想请侯爷为两位高堂脱了奴籍,让他们离开侯府,回乡过活。”
方侯爷闻言,目光略深,打量着凌戟,却未作声。
凌戟坦然而立,视线也无半点闪躲,任方侯爷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半晌。
半晌后方侯爷才收回目光,冷声道:“凌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请侯爷信我。”凌戟拱手,深深地揖了下去。
半月之后,方越笙才在方夫人处得到这个消息。
“太太说什么?”方越笙有些怔怔地问道,“凌大娘不来了?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在太太跟前当差,还管着我们府里的一大帮婆子丫鬟?她不来怎么行呢?”
方夫人低叹一声,摸着方越笙的头发,道:“是啊,明明在府里这么体面,她男人在老爷跟前更是体面,就算在外面,人人看着侯府的面子也要敬他几分。偏偏这样的富贵体面也留不住人。大概在他们的心里,还是平民的自由身份更有尊严。”
“太太到底在说什么?”方越笙茫然道,“什么自由不自由的?凌大娘和凌大叔不是我们府里的吗?”
“凌戟前些日子向老爷求了恩典,想为二老脱了奴籍。如今侯爷已经将卖身契发还给他们,前两天他们两口子都搬回乡下去了。”方夫人用柔和的嗓音缓缓道来,听在方越笙的耳里却不叱于晴天霹雳。
“凌戟……凌戟让凌大娘和凌大叔都离开侯府了?”方越笙嗓音有些微微的发颤,不敢置信地道。
方夫人点了点头,怅然道:“本以为这个孩子对我们侯府感情深厚最为难得,没想到翅膀硬了的时候,也要飞走的。人心哪……”
方越笙已经听不到方夫人的感慨,他满心里只剩下那一件事情。
凌戟离开了,凌戟真的就这么离开他们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