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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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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一带大旱,要说起来,这是自己继位数年之后的事,距离发生此事还要两年功夫,怎么如今竟然提早发生了?

当年这陇西灾荒,导致流民失所,饿殍遍野,甚至引起了动乱,后来身为天子的容王,不得不派了人手前去镇压的。

仁德帝将御案上一份文书拿给容王看:“你瞧瞧吧,依朕看来,此事可大可小。”

容王翻过那文书,剑眉越看越皱紧了。

这文书上所用言辞,赫然和上一世他看到的那一份是一般无二。

他略一沉吟,隐约记得,当时大乱之下,甚至曾经有过瘟疫产生。

于是他抬眸,淡道:“皇兄,我会亲自前去赈灾。”

即便此事比预定的早两年发生了,那他也要设法将那即将发生的瘟疫和动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仁德帝其实正有此意,当下吩咐道:“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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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听说容王要去陇西,不免有些担忧。只因她也是记得这场灾荒的,隐约记得当时是死了不少人的。

容王虽则也是明白此事,知道该如何应对,可到底是*凡躯,这要是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她和三个孩子该如何是好呢。

容王却并不以为意,只是淡道:“你放心,我自有准备,此次必然将瘟疫消之于无形之中。”

阿宴见他这般,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当下也只能任凭他去了。

临走之前,容王纠结了宫中太医,同时请来欧阳先生,先将历年以来各种灾荒之下,预防瘟疫的法子都研究过了,又命人拉运了大量的防止瘟疫之药草,诸如苍术、贯众、板蓝根、大青叶等等。

欧阳先生还研制了一个药丸,但凡吃下,总是能起到抵御之效的。

因此次所需药草众多,一时半刻倒是难以集齐。本来容王为此事破费了思量,谁知道这一日恰好顾松来访,原来是那表哥阿芒如今开始做药材生意,赶巧便运了一批药草从南方过来。

容王听到这阿芒表哥,昔日自然是不喜的,如今却是已经淡定自若了。

阿宴都为他生了三个孩儿了,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当下召来了阿芒,却见这阿芒如今身形薄弱,文雅秀气,见了容王,不疾不徐,不亢不卑地行了一个礼。

容王淡瞥过去,问道:“听镇南候讲起,公子如今已经娶妇?”

阿芒弯腰,一板一眼,恭敬地道:“是,犬子已经两周岁了。”

容王听了,淡笑道:“倒是和本王府中的小郡主年纪相仿,若是有空,可来府中走动。”

阿芒恭敬地立在那里,哪里敢说不呢,只是点头道:“是。殿下吩咐,改日自命拙荆登府拜见王妃。”

虽说是昔日的表兄妹,都是亲戚,可是经历了昔年险些连累整个家族的震荡后,劫后余生的阿芒深知,昔日那个娇俏的表妹,早已不是自己所能仰慕的。

当然也更知道,虽则下一辈依然是表兄弟姐妹,可是那身份早已是天壤之别。

容王见此,也就不再多说,只是问起药材一事来,阿芒当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运药草都有哪些一一道来。

容王听着点头,便吩咐下去,将那些药草中凡是在欧阳先生所列药方中的,全都收归公用。至于钱财上,倒也不会委屈了阿芒,全都依照市价计算银两。

阿芒这批药草运到燕京,本来是要分给燕京城以及附近各大药铺的,如今一下子倒是卖出去三分之一,自然该是喜欢的。只是此时望着那高贵清冷的容王,他却也并无多少喜悦,只是跪在那里,再次郑重地谢过了容王。

容王垂眸,目光扫过这个匍匐在地上的男人,一时想起这个人到底是阿宴的表兄,于是便淡道:“本王素知你行商多年,精于采买,今日倒是忽想起,前几日户部的陈侍郎说起来,如今倒是缺几个皇商,你明日便过去陈侍郎那里问问吧。”

说着便吩咐一旁的管事:“过去传本王的口讯给那陈侍郎。”

这阿芒听了,心中自然是涌起欢喜,素来经商之人为最末等,遭受世人鄙薄,可若是成了皇商,那便大不相同了,从此后便不再是白身。

只是跪在那里,欢喜之中终究掺了一丝苦涩,他恭敬地低着头,缓声道:“小民谢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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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药材以及粮草,容王带着辎重开始出发前去陇西了。

待容王离开后,阿宴搂着自己那刁蛮的小女儿,对两个可怜兮兮每天都要苦练的小家伙道:“如今你们父王出门去了,你们是不是总算要歇一歇了?”

子轩摇头,淡道:“无论父王在不在,都不能偷懒。”

而子柯则是耍宝一般挥舞着拳头,虎虎有风地道:“练功练功,一日不练三日空,我萧子柯将来是要叱诧沙场攻城略地的,自然是不能懈怠!”

佑佑趴在阿宴的怀里,笑着对他们道:“得得得,昨日个我还见是谁,在哪里摇头皱眉叹息说日子难熬呢!”

子柯听着,不免脸红,对着妹妹冷哼一声:“不许胡说!”

佑佑哪里肯被他威胁呢,当下用手指头刮着脸,对着子柯做鬼脸:“就说就说。”

这边子柯眉毛都飞了起来,瞪着佑佑,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拳。

然而,他自然是不敢的。

不过是徒徒惹来佑佑翠鸟一般欢快的嘲笑声罢了。

就在兄妹几个笑闹着的时候,却听有人来访,阿宴一问,原来是自己的娘家嫂子,镇南侯夫人带了两个侄子过来。

这陈夫人自从嫁与顾松后,倒是个易生养的,两年功夫,养了两个白胖的小子,惹得苏老夫人欢喜得合不拢嘴,每每夸赞自己这儿媳妇是个有福气的。

今日个苏老夫人自然也是一起过来的,于是一家子聚在一起,在这王府里说笑。恰好外面送进宫里的一种紫薯,今日宫里送过来一筐。

那个紫薯往年阿宴是吃过的,知道作出来紫薯糕软糯细腻,香甜可口,更兼能够强身健体,调和脾胃,连欧阳大夫都说这物好呢。

听了宫里送来这个,阿宴自然是喜欢,便命送到厨房去,做些紫薯糕来给几个孩子们吃,又随意让加了几道菜来招待娘家人。

因这几日容王也不回来,阿宴干脆将她们几个留下,于是家里几个大人说说话,五个孩子就在府里到处乱跑着玩,倒也欢快得很。

如今这陈夫人倒是和顾松处得极好,蜜里调油一般。

阿宴见了,也就欣慰了。

谁知道今日个陈夫人却忽而道:“前几日,有魁伟将军家的公子,送了侯爷一个美妾,如今就在家里放着呢。”

阿宴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已经送到家里了?这魁伟将军,既有美妾,留着给自己也就罢了,怎地竟然往别人家送?”

一时她想起那魁伟将军夫人,淡道:“那夫人往日里总是阿谀奉承,往我跟前凑,我也很少理会,万不曾想竟然有这般心思。”

陈夫人挽唇,神态依然温婉,不过眸中却有几分凉意:“我冷眼瞅着,她这也是不敢罢了,知道容王厉害,又宠你宠得紧,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的,这才不敢往王府里送。”

阿宴拉着嫂子的手,皱眉道:“那哥哥的意思呢?这也是个傻的,别人送,他怎么就收下了呢?”

陈夫人低头,轻声道:“也是别人硬塞过来的,他当时喝着酒,醉醺醺的,就这么让人送过来了。”

阿宴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提起,不过最终还是红着脸,低声问道:“那哥哥他,可碰过了?”

陈夫人摇头:“这个倒是没有的。”

这顾松,好歹还记得昔日所说过的话,酒醒了后也是气急败坏的,冲着那魁伟将军家的公子臭骂了一通,只是这女人进了他的门,却没法退回去了。

阿宴听着没碰,倒是松了一口气:“昔年有家里的丫头,趁着我怀着身孕,打算爬了殿下的床,当时殿下便当机立断,发卖出去拉倒了。如今既然哥哥未曾碰过,左右是入了咱们侯府,还不是任凭你拿捏。”

陈夫人抿唇笑了下:“你说得这个,我也知道的。若是要对付这种女人,我倒是也不惧怕,左右有些手段的。只是总是要看你哥哥的意思。”

阿宴见嫂子这般说话,顿时明了。

其实说到底,嫂子或许对当年曼陀公主的事儿还是记在心上的。

这女人,心里一旦喜欢上一个人,那心眼儿比针尖还细呢。她记着这个事,总是不放心,如今有了这送来的美妾,便想着试量一番。

若是自己哥哥真得经受不住这诱惑,那从此后,她是贤妻,她是良母,可也仅仅如此而已。

其实这几年,阿宴和这个嫂子关系极好,几乎是无话不谈的,要不然这嫂子也不会和她说这些。

想到自己那哥哥,她拉着嫂子的手,忧心道;“嫂子,其实夫妻之间,贵在交心。虽则哥哥往日有些不是,可是过去也就过去了。如今若说真要哥哥去经历什么考验,他若是真能如你愿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如你愿,那到时候寒心的还不是自己。夫妻之间,许多事情,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要哥哥如今心里记挂着你,也不爱其他女人,这不就够了吗?”

最怕的是,试探来试探去,把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信任试探得荡然无存,到时候那可真是平地起风波啊!

可是这陈夫人眸中却透出倔强,淡声道:“阿宴,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有些女子可以姑息包容,有些却不能。”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抬手捂着心口道:“最近一两年,我已经无法做到昔日的心淡如水,每每想起你哥哥和那曼陀公主的往昔,我就心痛难忍。”

阿宴听着这话,一时无言以对,嫂子话语之中,竟是对哥哥已经情根深种。或许因为日久相处,情意渐浓,以至于反而无法去包容和谅解吧。

陈夫人苦笑了声,望着阿宴,羡慕地道:“阿宴不必想这些,因为容王实在是世间少见的痴情男儿,一心一意只有阿宴。”

阿宴低头,轻声道:“嫂子,顾松其实也是个痴情男儿。”

只是年轻之时,到底鲁莽,一片痴心错付,阴差阳错,徒为后来增了许多烦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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