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张氏阴阳怪气儿的笑了两声,说了一遍家里的打算,无非就是让大房净身而出,顺带着南边儿那两亩已经长了半人多高的玉米也得收回来。
田老叔一听到小张氏怪模怪样的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再听这话,他直接瞪了一眼底下呆滞不说话的田老汉,烟锅子磕了磕炕桌,“我倒是没听说过,谁家会这么分家。不说别的,这分了家你让铁石媳妇住哪?吃啥喝啥?眼看着天儿都到了十月多,她大着肚子,咋去砍柴火?不说别的,你们舍得了脸面,咱田家祖宗还丢不起这面皮呢。”
“是啊,田家老弟,你这可有点忒不地道了。”见田家老叔都发了话,里正也紧跟着说了句公道话,“虽说这分家是你们老人提出来的,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这样你让你家后辈儿以后怎么做人?”
要是放在平时,张氏这泼妇早就跟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老汉们干起仗来了,就算不能挠他们个满脸花,也得喷他们一脸吐沫。可现在她只能黑着脸,满脸愤愤的轻哼一声。
田老汉被你一眼我一语说的有些尴尬了,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半晌才犹豫着开口,“最近家里事儿多,加上给几个孩子掏人头银子,还有就是老三这个不成事儿的,还欠了酒场那些混混不少银子,我这实在是拿不出分家银子了。”沉吟片刻,他接着开口,“要不然这样,锅碗瓢盆各自给她一套,还有灶上刚摘的秋豆角儿也分她一半儿。另外在前山根里还有一处茅草屋,虽然常年不住人儿,但也算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至于家里的欠债,就不分给他们大房了......”
这话一落,炕上坐着的几个老辈和里正,打量田老汉的视线可就更利了,良久后才对视一眼,心里暗自做了某个决定。可他们也实在不好强迫田老汉跟张氏给大房些分家银子。虽说大辈有管事儿的,可也只限于供奉祠堂祖先,然后给人见证分家,别的他们也只能应承村里人一声叔伯。
李青暖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昧良心的。别说田家还有农具,还有田铁石当初攒下的不少物件,那后院儿可还养着猪和十几只母鸡,难不成他们真当她脑子昏了?不过分家也好,反正现在田家已经成了个烂泥坑,她也借着田家财让田家彻底名声扫地。别跟她说什么竖子无辜,说什么田家财罪不至如此,那些说这种话的卫道士怎么就不想想她家男人的苦?怎么就不想想她肚子里的娃?
她李青暖不是圣母,她就是个没有大局观念,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女人,如果说以前碍着自家那个憨子对田家的期望和感情,那现在她是彻底恨上了这一家人。不看他们作死,她哪能甘心?
田老叔默了默,他们老田家几兄弟都是实诚憨厚的庄稼户,除了田老汉,就没人被说道过门风不好,更没人敢说一句为人不厚道。可偏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好好的田家名声,全让田老汉给败坏了!可他能说啥?当初爹娘没的时候,可是拉着他们这些当哥哥的手,让他们应承下照看田老汉。想到这,田老叔叹口气,然后看向李青暖,无奈的开口问道,“铁石家媳妇,你是怎么想的,说道说道......”
李青暖动了动身子,“分家可以,不过当初爹娘是应承了南边儿两亩中玉米的地是大房的,就算你们要收回去,也得等我把庄稼收了。再者后院儿的牲口,我也不要折合成银钱,只要灶房之前剩下的小半翁的猪肉跟油......”
一听李青暖这是要分东西呢,张氏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音儿,尖着个嗓子指着李青暖的鼻子,在一旁跳脚地嚷道,“滚犊子的,你个克死男人的小娘们儿,我没跟你要银子就算了,怎么着这会儿还想分老娘的物件?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别说你在田家还是外人,就算你真是老田家的媳妇,我让你滚出去,你也的乖乖给我滚。可别让我把你赶出去,让人都知道你个败家的,没羞臊的娘们是被休弃的。”
田老叔冷着脸,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张氏,你真当我们是泥做的啊!这是啥场合,哪由得你个女人嚣张。”
他是在战场上经历过杀戮的人,虽然年老了,可发怒时的余威犹在。这也是气急了,直接就起身指着田老汉说道,“你要是管束不住自家婆娘,我就开祠堂当着全族的人说道说道,咱老田家可不兴供养这种恶毒的女人!”
意思是,要是开祠堂,那要么把田老汉一脉驱逐出去,要么就让他休了这没有德行的妇人。
眼看着情况不对,田老汉赶紧让小张氏把有些蔫了声的老婆子弄走。今儿是要分家,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最后定下的是李青暖不用给田家老俩供养,而南边那两亩地也在收了庄稼后归还回田家老宅。之后两边算是断清了,李青暖代表大房,以后不管有出息还是有难处都不能来找田家老宅,而田家的人也不能再找她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