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鱼警觉,坐起来红肿着眼睛问他。“你要送我去哪?”
杜长遇回头给她递过去一盒纸巾,便十分有礼节的转过来不再看她。杜长遇没听王谨骞临走时跟自己说的话,第一次逾越了界限像寻常朋友般问她。
“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杜长遇这个人相处起来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十分妥贴,周嘉鱼和他认识这几年虽然自己的很多*拜周景平所赐,没少让他知道,但是这个时候是她和王谨骞两个人的事情,她不想说太多,也不想让杜长遇介入太多。
她想了想,垂眸道。“送我回学校吧,我车停在那儿了,我想找朋友散散心晚上会自己回去的。”
杜长遇欣然同意,跟司机指了指前面的路。“去c大。”
………………
一间十几平米的茶室,中间置放了一张宽大的梨木桌,四周有竹子将屋里映衬出大片绿意,周景平坐在桌前,正低头饮茶。
王谨骞敲门而入,见到周景平不卑不亢的叫人。“周叔。”
两只宋代官窑烧出来的开片杯,周景平拿出一只搁到对面,用玻璃壶里烧开的热水过了一遍,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过来坐。”
泡过一遍的金骏眉茶汤颜色红的沉稳鲜亮,周景平给王谨骞斟了一杯。“入秋了,人容易上火,喝点茶这心里头的火气就能消一消,年轻人现在大多不讲究这个,你尝尝?”
跟爹妈那一辈儿的人打交道不能急,就算知道周景平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王谨骞也得耐着性子喝了这杯茶。
“怎么样?”
王谨骞心想着我现在一肚子气哪有功夫品你这茶叶怎么样,滚烫的水喝下去,除了舌头发麻就没别的了。
“苦。”
周景平呵呵笑了笑,“是说心里头啊,还是嘴里头啊。”
王谨骞不撒谎,“都苦。”
“苦不算什么,要是疼起来可就麻烦了。”周景平敛了笑意,一下严肃起来。“谨骞,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我家楼下,你跟我保证什么了?”
王谨骞正襟危坐,“记得。”
周景平怒了,把茶杯重重的撂在桌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出了事就想不认人?不想要她了?觉着她给你丢脸了?”
王谨骞急忙反驳,“不是!”
“那我刚才看着她怎么是从你这里哭着出去的!!”周景平瞪眼睛唬了王谨骞一下,头一回提高了声音。“不管这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她做错了没有,但你答应我的作为一个男人就得必须做到!”
王谨骞低头,憋着刚才跟周嘉鱼的肝火朝周景平认错,紧紧抿着嘴唇。“是我不对,我不该跟她吵架,也不该……”
也不该心狠跟她说那样的重话。
自己的女儿什么秉性自己最清楚,周景平知道报纸上的东西八成与王谨骞并没有什么干系,只是在车里看着这些年都不曾在自己面前哭过的女儿心里压抑,一时故意把话说的不讲理了些,想看看王谨骞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倒是像个男人。
周景平缓了脸色,“两个人在一起,吵架在所难免,但是要是因为在气头上说些个没道理的话就伤感情了。”
“这事儿是嘉鱼做的欠考虑,现在出了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想来跟你兴师问罪的,毕竟……你们两个孩子才刚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希望因为这个让你们出现嫌隙,当然,具体该怎么办是你和她的事情,我们不过问,可是你得明白,作为父亲,不管我在嘉鱼的成长道路上尽没尽到责任,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王谨骞沉默不语,周景平又给他的杯子里添了杯茶。“报纸媒体上的东西不实,我也不信我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这帮孩子办事情总是太狠,这样不给自己留余地也容易把事情闹的更大,至于该怎么办你们就不要操/心了,也不要告诉嘉鱼,知道吗?”
王谨骞不甘心,“这个就不用您老费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景平冷哼一声,拿起一旁的藏蓝色夹克衫。“你们仗的不也都是老子的威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他起身要走,王谨骞跟在他身后送他。周景平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嘉鱼……我欠她的已经很多了,有些事让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尽一尽心,不管走到哪一步了,和她好好谈谈。”
王谨骞苦涩一笑,点头应下。
说是谈谈,谈何容易啊。
一个从来没想过跟自己天长地久的爱人让他该怎么出言挽回,纵是情路流转向来脸皮深厚的王谨骞,也第一次从心底生出了些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