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谨骞在客厅安静的看着,十根手指不自觉的搭在一起,这是他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往往遇见什么难题或者令人头疼的事情时,他就会一言不发的坐着,双手绕着小动作,目光空洞的盯着一处。
小时候在家里,王妈妈忙工作压根腾不出什么时间来管王谨骞,每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家里都摆好了保姆做的早餐,千篇一律的牛奶稀饭,到了晚上就是院儿里食堂万年不变打回来的保温饭盒,那个时候王谨骞和他爹坐在餐桌两头,彼此都苦大仇深的,王谨骞是看不见亲妈的失落,铁郎心同志是看不见媳妇的惆怅。
在爷俩的印象里,王妈妈好像从来就没有带着围裙下厨做过一顿饭。偶有机会过年过节,也是家里的阿姨切好了菜码好了调料等着她来翻勺,后来他去了美国,更没机会,每天除了数不清的咖啡就是切不动的牛排和鹅肝。
像周嘉鱼这样能凌晨给他洗手做羹汤的,好像她还真是第一个。
周嘉鱼觉得背后似乎太过诡异,不经意的回头撇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王谨骞回神,迅速笑了一下。“没想什么。”
周嘉鱼无语的转过身,把手上的菜刀剁的震天响。
王谨骞自知不能太得寸进尺,无聊等饭吃的过程中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上一水儿的电话和消息,全都是投行来找人的,他不想看,也不想处理,干脆装瞧不见把屏幕换到了游戏界面,手上一面快速操作着屏幕上的僵尸一面悄无声息看了周嘉鱼一眼。
他舔舔嘴角,无声的把刚才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家里有一块现成的骨头汤料,滚滚的水烧开以后迅速切一块下去熬煮,趁着开锅下了劲道细长的面条,配上一把绿油油的蔬菜和黄灿灿的煎蛋,不油腻也不冷淡。
奶白色浓稠鲜香的汤汁配上咬头十足的面条,看的周嘉鱼都有点饿了。
周嘉鱼叫王谨骞起来吃饭,可能是等的时间长了些,他半倚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嘴里含糊着应了一句半天才慢吞吞的走到餐桌旁吃饭,手机大咧咧的扔在茶几上。
餐桌不大,刚好能容下四个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王谨骞稀里哗啦的抽着面条,吃的一点也不客气。周嘉鱼也不忍心问他好不好吃这样的话,他眯了一会儿,脸色好像比之前白了很多。
“唔……手艺不错,”
周嘉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问他。“你感冒药放哪了?我去给你拿。”
王谨骞滋溜面条吃的正酣,把刚才扯谎的事儿给忘了。“什么感冒药,路上买完我早就吃了。”
周嘉鱼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好像被他算计了太多回,也懒得跟他计较。
她走到里间的卧室不知道找什么,收拾了一会儿才出来。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件灰色的半袖衫。
“这衣服是我在家穿的,码数特别大,你一会儿把身上这件换下来去里面睡吧。”
王谨骞再没骨气也还是有原则的。“不穿,我一个大男人穿女人衣服算怎么回事儿。”
“那你就躺沙发,别穿脏衣服睡床。”
“我光着睡。”
“那你走吧。”
“…………穿!”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几个来回,就都战斗力低下的告饶要休息。王谨骞是真累了,拿过周嘉鱼那件干净衣服走到里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他睡的很斯文礼貌,只躺了双人床的一个床边,双手抱着肩膀,眼睛紧闭。
周嘉鱼一个人在外面默默收拾了碗筷,想了想还是把他那件脏兮兮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搅了。在等洗衣机漫长的时间里,她靠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发着呆,睡意全无。
以前觉得自己和王谨骞这个人扯在一起总是别扭,可是现在看来,这种别扭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在她的生活里成了最顺理成章的事情。什么时候起,她周嘉鱼也能接受一个并不太熟络的男人吃着她做的饭,睡着她的卧室,并且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他做了女朋友呢?
周嘉鱼啊周嘉鱼,你确定你是被诓的吗?
天光已经渐渐亮了,周嘉鱼困倦的打了个呵欠把熨好的衬衫蹑手蹑脚的送到里间的卧室去,有些不放心的,小心翼翼的,把手轻轻搁在王谨骞的额头上。
他感冒又受了伤,周嘉鱼怕他发烧感染,算是万幸,王谨骞睡的沉,额头上没有灼人的热度还出人意料的发了一层汗。周嘉鱼嫌弃的冲他做了个鬼脸,把被子给他往上掖了掖,看着王谨骞色彩斑驳的脸和黑漆漆的睫毛,心里倏地涌出一股温柔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