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郭承嗣忙“呸呸”两声往外吐尽了还未吞下的茶水,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上脑门。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很快软绵绵的瘫倒在长塌上昏睡了过去。手上的茶盏也顺势滚到了地上,那些下了迷药的茶水洒了一地。
钟紫苑忙快步上前,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哭笑不得的说道:“没想到我这迷药的滋味没有被贼人尝到,却迷翻了这人见人怕的长安鬼见仇,也不知道被他抓过的那些贼人会不会觉得解恨?”
想起这样的情形,她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干脆趁着他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伸出如葱削般的玉指戳着他光洁的额头,得意洋洋的教训道:“亏你还是世子爷,居然连隔夜的冷茶也喝。”
戳够了。她又开始捏他的脸颊,看着他平时威严的俊脸在自己的指下就像是面团般被捏的扭曲变形,她越发乐不可支的笑道:“叫你老是吓唬我,还趁机占我便宜,这回总算是落我手里了吧!”她又狠狠捏了几把,这才良心发现的去药箱里翻解药。
她刚刚才把那瓶小小的解药拿在手里,就听头顶上一声巨响。一个高瘦的身影砸破了屋顶,滚落到了钟紫苑和郭承嗣的中间。那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吐了一口鲜血后爬了起来。
他面色苍白。身上穿着夜行衣,手里紧抓着一柄明晃晃的,刃口有些卷起的钢刀。刀尖还在不断的往外滴着血水,明显就是贼人的打扮。
钟紫苑陡然一惊。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那人的三角眼里充满了血丝。显然是杀红了眼。他凶狠的环视了这间不大的屋子一眼,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依然在长塌上昏睡的郭承嗣身上。
相比身材瘦弱的钟紫苑,体型瘦削健硕,手臂还有肌肉隆起的郭承嗣显然更具威胁力。那人虽然不知道郭承嗣为什么听见了这么大的动静还能酣睡,可他下意识的还是决定先把这人解决了再说。
钟紫苑见那人眼露凶光朝着郭承嗣而去,心中又惊又急,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戏耍了他那么久,生生错失了唤醒他的机会。
一步二步。眼见他朝着郭承嗣越来越近,钟紫苑的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她只下意识的奔过去张开双臂拦在了郭承嗣面前。
那人眼前闪过一抹凶光,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钢刀对着钟紫苑的头顶劈下。钟紫苑极其害怕,手脚也在不停的发抖,她索性闭上眼睛大声喝道:“你要是想逃出去,就不能杀我们!”
那人的手生生的顿住了,此刻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紧挨着她的额头,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鲜血慢慢汇集,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很快糊了她一脸。
钟紫苑悄悄的睁开了眼睛,那人手上的钢刀一翻,顺势压在了她的脖颈处。“怎么逃出去,快说!”那人终于沙哑的开口了。他虽然是个四处流窜,杀人如麻的盗匪。可是对自己这条烂命却是稀罕的很。要是有机会逃出去,他自然不想放弃。
“快!”他又催了一遍,手上的钢刀紧了紧,一股寒意入骨,让钟紫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哪里有什么主意,只不过信口这么胡诌而已。眼见那人眼中的杀意愈发浓重,她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外,外,外面围满了官兵,此刻硬闯肯定是出不去的。不如你拿我当人质,让那些官兵有所顾忌,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她越说越顺溜,似乎真出了一个绝好的计策。
那人眼睛一亮,显然心动了。他的眼睛在钟紫苑和郭承嗣身上转了转,嘿嘿一笑,阴测测的说道:“既然是人质,当然是这个华服公子更有用些。看你出了个好主意的份上,还是让你死个痛快吧!”
钟紫苑面上一囧,暗骂这盗匪眼睛还真毒辣的很。郭承嗣就算是睡在那里,依然掩饰不住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的确不是自己这样的市井小民能够比肩的。
她隐在袖中的手腕轻轻一抖,一只锋利的簪子悄无声息的滑入她满是汗水的掌心。额上滴落的鲜血渐渐糊住了她的眼眸,让她眼前一片血红,她却不敢眨眼,依然努力的大睁着。
那人狞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钢刀,几乎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劈开了半扇窗户,轰然翻了进来。那人举着钢刀下意识的顿了顿,钟紫苑瞅准了机会,一咬牙,把手里的簪子狠狠刺进了他的腋下。
那人原本还想嗤笑两句,可是他张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原本苍白的脸色立刻变的灰黑,嘴唇也变得乌紫。他口一张,一口黑血激射而出,然后仰面重重的倒了下去。
钟紫苑也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勉强抬手擦拭了眼前的血液。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她紧盯着自己犹自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嘴里带着哭腔的低语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后面闯进来的,是跟了钟紫苑几天的那个侍卫头子。他此刻半边身子都染上了血迹,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他见郭承嗣一动不动的躺在长塌上,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心中不由大惊。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伸手探向郭承嗣的鼻息。
见他呼吸平稳,脸色正常,这名侍卫紧绷的神经才算放下了一半。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在郭承嗣的身边坐了下来,先扫了地上那具面色狰狞恐怖的尸体,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推了钟紫苑肩头一把,问道:“贾大夫,贾大夫,你没事吧?咱们大人这是怎么了?”
钟紫苑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他没事,只是不小心中了我的迷药,给他吃一颗解药就没事了。”她边解释,边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一抬眼就瞧见了那双死不幂目的眼睛正狠狠的瞪着自己。她凄厉的惊呼一声,再次摔倒在地,然后痉挛的呕吐起来。她全身越发抖的就像筛糠一样,不能自己。
那侍卫头子皱了皱眉,心中暗暗同情。想起自己杀第一个人时,也是这样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不过这贾大夫杀人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如今对着一具尸体,却被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还是好心的站起身,伸手想要去拖那具尸体。钟紫苑忙抬手制止道:“别,等一等。”
侍卫头子诧异的看着她。她抹了抹嘴角的酸水,强打精神说道:“他中的毒,见血封喉。就算只是一具尸体,也布满了毒液。你不能这么碰他,这样连你自己也会中毒的。”这样厉害?侍卫头子忙不迭的收回了手,敬畏的看向钟紫苑。
钟紫苑勉强笑笑,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找了一副自己以前做手术用的特制手套,细密薄软,连水都透不过去。她把手套交给侍卫头子,絮絮叨叨的叮嘱道:“你戴着它去拖尸体,就不怕中毒了。不过最好能赶快把这句尸体烧了,要是被别人误碰到可就不好了。就算没被别人碰到,被那些野狗,老鼠啃到也会遭殃”
侍卫头子瞬间觉得有几百只苍蝇在围着自己打转,他忙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记得快些把咱们大人给弄醒。”他接过手套戴在手上,吭哧吭哧的把那具死不幂目的尸体拖了出去。只留下钟紫苑独自看着地上残留的黑色血迹,不能自己的打着冷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