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扬起了眉,李小囡急急忙冲顾砚摆手,“这是我跟晚晴约好的!”李小囡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大堂一侧,几位士子围在一位老教喻身边,老教喻一只手似举非举,踌躇不定。
“有什么要问的?”李小囡扬声问了句。
“是是是!略有疑惑。”老教喻急忙应声。
“我刚才说过,有不懂的只管问,说吧。”李小囡笑道。
“是是是!”老教喻连声应是,犹犹豫豫的看向旁边的士子。
一个年青士子往前一步,“学生想请教……”年青士子含湖掉了几个字,“李先生的术数之学确实高深,可朝廷考试自有定法,李先生之法和朝廷之法大相径庭,若用了李先生之法,考官觉得合适?那该怎么办?”
李小囡看向顾砚,冲士子方向歪了歪嘴,“问你的。”
“这是你的课堂。”顾砚压着声音,冷哼了一声。
“能不能请教李先生师承哪家?”又一个年青士子怯生生问道。
“文章歌赋,人人不同,千姿百态,可术数之法只有一条,没有李先生之法和朝廷之法的分别。”李小囡站起来道:“至于师承,格致术数之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用不着论师承。”
顾砚往后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抿着,看着众人。
阿囡的先生派头他是领教过的。
“海岛算法只要能类推即可,格致要点在于易理,这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世子举起讲义,“推演的如此高深,又有什么用呢?”
“有种说法,易乃神仙之术,大家听说过吗?”李小囡沉默片刻,问道。
“那都是江湖术士不经之谈。”格致教授欠身笑道。
“术数格致确实是神仙之术。只是领会有误,以为是烧汞炼丹,打坐吞气。
“术数格致的神仙之术,是我们一代一代推演术数格致,推演出世间每一个物事的唯一易理。打个比方,我们推演出鸟儿为什么能飞的唯一易理,我们就能用这个易理做出器具,飞翔于天上,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像神仙那样飞翔。”
顾砚两根眉毛抬的不能再高了。阿囡可真能胡说八道。
“咱们那个传声筒呢?”李小囡回头问晚晴。
“我去拿!”晚晴兴奋的提着裙子就跑。
“听说传声筒只有蜀中卢家会做,是不传之秘。”李小囡看向顾砚,顾砚迎着李小囡的目光,笑道:“卢家是卢家的秘法,你是你的格致之法。”
“都是一样的易理。”李小囡笑道。
晚晴跑的极快,一只手提裙子,一只手举着两只纸杯,一头冲进来。
“让他们试试。”李小囡示意。
“你们谁先来!”晚晴举着纸杯子,昂然问道。
“我!”“我!”
立刻就有人举手。
晚晴气势昂然的点了两个人,一人给了一只杯子,指着两人,“你站这里,你往后退,再退,别停。”
被晚晴点着后退的士子一路退出大堂,退到了院子里。
看着丝线绷直了,晚晴示意旁边的士子,“对着杯子小声说话。”
士子手不敢动,弯腰低头把嘴凑到杯子前,呆了一瞬,看向晚晴问道:“说什么?”
外面的士子正脸凑近杯子,仔细看杯子底,突然听到一句’说什么’,吓的手一松,杯子掉在地上,急忙扑前,迅捷无比的捡起来。
大堂里的士子轰动了。
屋里的士子再说话,屋外的士子却听不见了。
“把丝线绷紧!”晚晴鄙夷了两个士子两眼。
顾砚站到李小囡侧后,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根绷紧的丝线,问道:“能传多远?”
“我也不知道。”李小囡想叹气。
唉,最远也就是个玩具的距离啊。
大堂里的士子们和教喻们人人都试过一遍,李小囡示意两个士子绷紧丝绳站好,指着丝绳道:“你们肯定都看明白了,音是从这根丝绳穿过去的,绳子绷的越紧越清楚,如果用手指捏住,音就传不过去了,为什么?如果换成铜丝,银丝呢?
“再多想一步,在水里敲锣会怎么样?关于音唯一的易理是什么?如果我们推演出音的唯一易理,也许我们就能想神仙那样,千里传声如在耳边。”
顾砚招手叫过主持的教喻吩咐道:“把今天的课记录下来,好好写篇文章。”
教喻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