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目光锁定手中的绿色蚕日箫,好一会儿,他暴躁的身躯突然不由自主地一颤,连带着箍紧罗奇脖子的手,也松了下来,惊愕地道:“小子,这箫,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罗奇眉头一皱,盯着怪人的脸色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向他手中的蚕日箫,道:“这是我的法宝,有必要偷吗?”
此言一出,怪人豁然转头,目光如刀,上下左右将罗奇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脸色大变。
这蚕日箫乃是魔教至宝,当年魔教衰败,天山天门门主吴言则手握此箫,与他爱侣共度一琴,琴箫合奏,恩爱如家。可如今,这蚕日箫却在罗奇这样一个正道弟子手中,实在是想不明白。
怪人又摇晃了一阵,狂笑地不信地道:“你小子分明胡说,此箫乃是魔教天门门主吴言所有,什么时候说是你的了?你今天不说出此箫的来历,老夫就杀了你!”
罗奇见他杀意毕露,沉声道:“此箫的确是晚辈所有。”
说着,罗奇缓了一口气,接着道:“此箫乃是我在天门禁地内所得。而另一噬月琴,则是在我心爱的人手中。”
怪人一怔,凝视着罗奇面庞神形,低喝道:“小子,真是如此?那你又如何懂得这吹箫曲谱?”
罗奇面色凄然,叹息道:“天门前任门主吴言和他爱侣,已经被现任门主谋权篡位杀害,两人双双死于禁地之中。我和盈儿两人被逼无奈,无意之中闯入禁地,躲到了那两样法宝蚕日箫和噬月琴,并得到了吴言生前所留曲谱《痴缠曲》。”
“死了?怎么就死了……”怪人突然呆住了,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完全失去了灵魂,踉踉跄跄朝后退却数步。
罗奇看着怪人,面目凄然,幽幽的叹息一声。
忽而,怪人疯狂的咆哮起来,身后铁链急速叮铛撞击作响。道道的光华,绽放出蓝色的光芒,化作一道道夺命的光环,撞击四周。
罗奇面色一变,小心警惕着他,警惕着那一道道拨开的光环。
四周的石壁,被他可怕的风浪撞击着,发出叮铛的响声,丝毫未损。
疯狂的爆发一阵,兴许是累了,倦了,怪人这才停了下来,虎目一瞪,杀气大现,盯着罗奇。
罗奇身心一颤,以为这怪人再次要对自己施毒手,连忙朝着后面退了数步。
“啊啊……”
他像是发泄心中的不忿,豁然仰头狂啸起来。
罗奇只觉得这一股巨大的力量,化作一阵阵罡风,吹动身边,巨大的压力袭来,压得体内气血澎湃汹涌。耳朵之中,阵阵音波咆哮九天,震耳欲聋。
隐隐感觉到,此人被困在这万丈海底的死牢之中,修为又深不可测,绝不是简单的人。
受着狂浪震击,半晌之后,怪人这才停下啸声,豁然转头,盯着罗奇,虎目暴睁,道:“小子,你可知我到底是谁?”
罗奇心念转动,沉声道:“如果晚辈猜得不错,以玄水控仙术如此境界修为者,前辈应该就是这冰宫的宫主。”
怪人爆声道:“小子,算你有见识!老夫正是冰宫的宫主沈叶欣。”
闻言,罗奇的心中一震,原本的猜想已然不错,只是还不能万分的肯定。饶是如此,此刻真正听到了,心中却澎湃起伏起来。
这时,怪人,也就是沈叶欣目射.精光,道:“正道不是都自认为正魔不两立么?怎么你这个小子,自诩是正道弟子,口口声声称呼我前辈,真是奇怪!难道,你就不怕被你的师门发觉,处罚于你?”
罗奇笑了笑,淡淡地道:“正魔之分,只在一己之心。更何况,晚辈与魔教之人纠缠不清,已不是一时三刻的了。师门方面,宫主何必为我操心?”
沈叶欣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子,你不错,老夫很欣赏你。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死牢之中,还有一个欣赏的人朝夕相对,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罗奇目光凝视,落到了沈叶欣身上,道:“宫主何故落得如此下场,被困此处?”
沈叶欣笑声停止,沉默半响,苦笑一声,道:“你们都不晓得,我却是被那厮暗算被困在这里的。”
“哦?”罗奇惊疑一声。
“就是叶辉那个狗东西!平日里,我尊他为副宫主,待他不薄。没想到,他处心积虑,暗中陷害于我。我不幸中了他的暗算。还好,他还算念着那么一点旧情,只将老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万丈海沟死牢。”
罗奇听闻,顿时心中明了。原来自己在外面遇到那人,竟然不是冰宫宫主,而是那副宫主叶辉。
“那叶辉狗东西,要是让我从这死牢出去,我非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说着,沈叶欣看了一眼身后的铁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苦叹一声,道:“想老夫我也是冰宫一代宫主,从未过多涉及中原之事,竟也落得如此下场。更没想到,老夫最敬佩的天门门主吴言,他一生也不愿过多涉及正魔之事,只与爱侣双宿双飞,却也同样被小人陷害,可悲可叹!自古红颜多薄命,英雄难免断头台。老夫亦生,故人亦死,倒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呀!”
罗奇看着他,忽而之间,心头竟也感慨万分。此行冰宫,自己如何不是为了心爱的人,奋不顾身,亦不惧怕生死。原来,这世上不管正魔,痴情之人,重义之士,却还是数不胜数的。当真正看到了,心中也砰然起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