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君脸上带笑,端起了身前茶盏,嗅着那春芽出梢般的清香,缓缓言道。“剑如双虹,舞似刑天,苏酥姑娘的确厉害。可惜,这身装束,还有这首曲子,给人一种舞不出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的气概。当然,只是段某一家之言。”
苏酥两眼一亮,旋及又眯起了双眸,将双剑还于鞘中。“苏酥也觉得尚有瑕疵,倒不想段公子一语中的。”
七娘却向着段少君深深一礼正色道:“是啊,段公子休得谦虚,我也觉得苏酥剑舞甚妙,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有缺,而今公子一言道破真谛,总比争夺江南魁首时因缺而憾要好得多。”
“苏酥还请公子指迷津。”苏酥屈膝俯身臀如满月,盈盈一拜道,一双秋水长眸水波涟涟。神色依旧清冷,只是那双会话的秋水双眸多了几许灼热与期许。
“段贤弟,可有办法解决?有的话快快道来。”胡惊风轻轻在掌心拍打着折扇,心中颇为期待。旁边野兽兄和赵横眉都眨巴着眼瞅着段少君。
段少君指叩案几,沉吟良久方抬眼问道。“丝竹之音,过于绵软,需得寻一铿锵慷慨之音,方能配合苏酥姑娘的剑舞,以及这首塞下曲。”
胡惊飞手中折扇一合,一脸恍然。“方才胡某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可又不出哪里不妥,贤弟倒是一语中的,江南之乐靡靡,过于柔软缠绵,绝非剑舞最佳之佐曲。”
“若用琵琶如何?”苏酥沉下心来想了想,轻启朱唇道。
“琵琶之音气势雄伟,杀伐铮然,用以剑舞这等武曲,最是适宜。”胡惊飞这位文学青年赶紧头符合道。
“除了琵琶之外,还可以用大鼓。”段少君想了想,也给出了另一个意见。
“你是那种行军作战所用的大鼓不成?”一直在旁边眨巴着眼插不上话的赵横眉赶紧问道。“这东西好弄,若是需要,赵某今日就让家丁回杨州去弄一个大鼓来。”
“这……若用琵琶还行,可是那种行军大鼓,真可以作为乐器以佐剑舞?”苏酥眉头微挑,轻扇着浓黑的睫毛,声音清越而又清冷。
“大鼓?应该挺带劲的吧?”野兽兄挠了挠毛茸茸的下巴,眨巴着牛眼闷声道。
段少君凝视着苏酥那双清冷的眸子,直到这女子似乎敌不住自己坦诚而又**的目光移开了视线,段少君这才自信地一笑。长身而起,缓步行去了天台栏杆前,扶栏而立,眺望着远处的连绵群山,看着蜿江蜿蜒流过,深吸了一口气:“萧音低吟乡音怨,琵琶杀机埋十面。重鼓催军扫胡虏,琴声悠远关山月。”
迎面一阵疾风鼓荡,吹得衣襟烈烈,飘飘欲飞,苏酥眼中那个挺拔的背影,头抬得高高的,脊梁似乎永远都那样的挺直,摆荡的衣襟,仿佛他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贤弟大才,当可与曹千金比肩也。”胡惊飞那张阴森秀气的脸庞上多了几许感慨,看着段少君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样的人材,绝非是自己所能比肩的。
苏酥清彻见底的水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久久地凝望着这个意欲乘风的背影,心中那坚硬的冰壳,似乎轻轻地绽出了一条几不可查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