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晨知晓她的针线做得极好,亦明白不必同普通绣娘般以数量而熬夜费神,只要她可以放下观念,今后的生计还真不会是难事。
可是,她想起那次被原仲轩劫走后,自己就是用帕子去报信的。君府里有她的绣活,虽说对方或许不会想到这个份上,可流传的多了,总是可能被人发现。毕竟,各行内的生意竞争都很大,若有好的东西,必然会被大的绣铺发现。
那样,身份就瞒不住。
“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刘冰清的脸上起了丝尴尬,解释般再道:“就是想着在外生活太难,你若没有进项,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她的叹气声里,充满了浓浓的关心。
景晨就上前,陪她一块儿搓面团,“我知你是好心,不是我不想那样做……”沉了沉眸,简单将心里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你的家里,生意做的那么大?”
刘冰清听到在离平城很远的地方出现她的手艺,都可能身份暴露,难免就惊讶,看到对方点头,这才不得不信。转瞬的,好奇心随之而来,那样大产业的家族,她为何还要离开?
不过女人离开家族背井离乡,自然是有苦衷的,对方生活如此艰难,心中已然不好受,还要担惊受怕的躲避追寻的人,自己怎么好再揪着对方痛处问到底?
“那你就存多点,然后难得才出一些,减少去卖的次数。”
刘冰清或许亦不觉得这么个弱女子在外能有什么其他本事,是铁了心想替她找条财路,“再说,日子久了,你家人或许就不会再找你的。风险是有,可难得这段藏躲的时期内,你们就不要吃饭了吗?”
是啊,不这样,还能如何?
到底是时下的处境,让景晨放下了所有的心理,她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这是百姓间很正常的现象。她不再是贵妃,不再是大宅里的少奶奶,她必须为自己和德馨的今后打算。
忆起天真的少女,景晨就望了眼窗外。
照顾她,似乎成了习惯,成了责任。
她才是真正的不谙世事。
想着这个,回到屋里翻了下星历,倒是找到了几块好些的绸布。有时候,判断事物的价值,不是简单的只讲究手艺和针线,自然还有它的取料。当时离开的匆忙,就带了几身衣服,虽然素雅低调,可料子却都是极好的。
让阿图去当首饰的时候,她原想着是否要将它们一并典走。
幸好没有,减碎了做些香囊什么倒是更好。
她来了兴致,这离开前的半个下午,就如此打发了光。
德馨看到的时候,还纳闷着取了个往腰间比划,不解道:“姐姐做这个干吗,我们现在不穿那些衣服,这种配饰带着会很奇怪的。”
景晨就笑,“是其他的用处。”
她想,明儿离开前就找家铺子给卖了,便是贱卖,亦不能太过逗留。这样,她路上车里还能再做些,等到下个镇上的时候,便可以再去换银子。
至于君家人是否会发现,景晨突然抿了抿双唇,或许,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如冰清所说,指不定人家就没再寻找呢?
她只是个代嫁的媳妇,能有多重要?
次日,离开津城前让阿图寻个铺子将几件精致玩意给卖掉,倒是换了三两银子回来。
阿图回来的时候很兴奋,说没想到能有那么多,景晨摸索着手指微泛酸的指腹,心道对方肯定是看出了仓皇赶工,且急着用钱,这次啊故意糊弄了的。
她的针线活,哪里可能就值这些?虽说是准备好了贱卖,可这到底也太少了些。
不过,三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倒还真是不少。
最为关键的事,用她的精力换回来的。
如此想想,她的心情亦不再低落,以后总归会更好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