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舒和温姜都觉得,程洁虽然和曲聘婷一起玩,但她专注学习,平时也很少生事,当时初一去二中围观温姜的事她没有参与,看见温姜和秦舒她也会问好,也许她并不像曲聘婷一样,对温姜她们抱有恶意。
‘呕吐事件’之后,秦舒和温姜才知道,傻的原来只有她们两个。
前一秒和你挥手笑着说‘嗨’,一转头就翻白眼作呕,何等有趣。
从程洁这里,秦舒开始懂了,这世上不仅有面露凶相的恶人,更有笑里藏刀的小人。
当面对你笑,转过头去,背后不一定会做什么。
“我比她坦荡。”
当时秦舒是这样对温姜说的。
“我家里穷,没她家有钱,穿的没她好,她一件外套就抵得上我从头到脚一身衣服,我长得没她好看,也没她聪明没她努力上进,成绩差,学的不如她,她考年级前三十,我在年级后八百,比什么输什么,样样都输……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里的泥。”
“……可我比她坦荡!没她那么多龌龊心思!”
她当时非常不争气地哭了。
用手掌根搓着眼,眼皮红眼睛也红,她使劲搓使劲搓,眼泪落一滴搓一滴,一边哭一边忍不住深呼吸,胸前像是被厚重的棉花絮塞住了一般。
她哭着,断断续续地对温姜说:“她糟蹋谁啊……她……恶心谁啊……有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了不起……”
总归还是了不起的。
那一辈子活到临了,还是没赢过人家。
那个晚上,放学后的秦舒和温姜坐在中心广场的喷泉池边,肩并肩聊了好久。
嘴上说着程洁过分,可心里,秦舒却是在怨恨她自己。
怨恨那样一个……一无是处,垃圾般的自己。
……
“秦舒?秦舒?……秦舒!”
“哎?……啊,怎么了?”
一只手伸到面前,名字被叫了好几遍,秦舒才回过神来。
裴慕的脸在眼前放大好多倍,她刚想后退拉开距离,就见裴慕被人扯住领子拖向后方。
“哎哎哎……”他小碎步倒退,嘴里嚷着:“勒死了!快勒死了……”
领子被松开,陆林先的脸在他后头出现,先是笑着柔声问了秦舒一句还好吗,转头对着裴慕瞬间变成了斜眼,“和人说话别凑那么近,你吓到秦舒了。”
裴慕做了一个委屈脸,短短几秒,秦舒已经恢复正常,接过温姜递来的矿泉水,对她回以一个‘没事不用担心’的眼神,勾了勾唇道:“走吧,该回去了。”
程洁三人似乎这里的常客,她们在店门边的椅子上坐着,像是在等人的模样,低头玩着手机,偶尔交谈几句。
秦舒四人并排走出店门,程洁坐在她们三人的最边上,秦舒刚好经过她旁边。
程洁的外套很大很薄,没有扣子,就那样轻飘飘地敞开着,秦舒从她旁边走过的时候,她的外套被风吹起,拂到了秦舒的胳膊和牛仔裤。
秦舒用眼角瞥到她皱起了眉,表情非常嫌恶地将外套抓了回去,对上秦舒看过去的眼神时,她愣了一瞬,而后干脆对秦舒翻了个白眼。
脚步一顿,秦舒从怔愣到扬唇浮起笑意,仅仅只用了短短一秒。
“丑人多作怪——”
秦舒笑着,用不大不小正好七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将上辈子程洁送给她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对方三人似是也没想到秦舒会这么直白地表露恶意,待反应过来时,他们几人已经走远了。
温姜用胳膊捅了捅秦舒,“你搞什么?”
“没什么。”
秦舒笑着耸肩,面上一副‘没什么好说’的表情。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而已。
这辈子时日还长,曾经所有的轻贱和侮辱,她都要一点一点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