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公所虑甚是。小侯倒有一个想法,还未成熟,正要说给令公知晓……”韩奕见折从阮并不是坚定反对,跟皇帝郭威有着同样的顾虑,想趁此抛出自己的全盘想法说动折从阮,却被外边匆忙的脚步声和军士的呼喝声打断了。
“报”
折德明慢慢奔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
“叔帅,韩侯,紧急消息,杀牛族反了”
“甚么?”折、韩二人大惊失色。
“禀叔帅,昨日宁州刺史张建武奉命轮值出巡,进入杀牛族地界,他见杀年族中财畜甚多,就动了贪念,杀牛族人不满,遂相互间生战斗,今日我部斥侯觉拓跋雄举族正往包山野鸡族地界行去。”
“这个张建武,难道不知郭彦钦前车之鉴吗?气煞老夫是也”折从阮勃然大怒。
韩奕冷静地分析道:
“令公息怒,拓跋雄既然想与李万全联合,定会是举族搬迁,妇孺牲畜都会带上,这不是仓促之间就能办得到的。况且,杀牛族与野鸡族有世仇,拓跋雄此时一定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立刻出兵,拦下拓跋雄?”折从阮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沉吟道,“我若率大军前出,加上外面风雪甚大,恐怕来不及了。杀牛、野鸡如果合二为一,不要说彼方实力大增,影响却是极坏,简直比老夫全军覆没还要坏”
“令公,不如由我率百骑轻装急进,若是能追上拓跋雄,晓以利害,动之以情,或能说动他。况且我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听说蕃人最重恩义,想必他不会太为难我。”韩奕请命道。
折从阮断然说道:
“事出突然,子仲就先行一步,老夫随后拔营出城。若事不可为,子仲务必以自家性命为重,切记、切记”
“遵命”
韩奕立刻召集追风十三骑及白如虎的一百吐浑兵精锐,一人双骑,轻装急进。
放下韩奕一行不表,杀牛族族长拓跋雄此时正处于悲愤与犹豫之中。
他原本以为官军靠得住,巴巴地去折从阮军前迎奉,原来官军是狗改不了吃屎,也是强盗投胎,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见财忘义,肆意抢掠,还杀了自己族人。可笑的是自己前不久还跟折从阮把酒言欢,以为能够借助官军壮大自己杀牛族的势力。
拓跋雄年轻血性,索性率全族与李万全联合,等冷静下来,他又有些犹豫。
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既让道路变的艰难起来,又让拓拓跋雄有时间思索自己族人的未来。
那野鸡族是自己杀牛族的世仇,如果为了共同对抗官军,就能忘了昔日血仇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路。拓跋雄是精明人,这是从他当年年仅十六岁便能获得族人认可而执掌大小数千人身家性命中可见一斑,越是精明过人,他更善于运用头脑,趋利避害,在这以强凌弱的年代,容不许他拿全族人的未来开玩笑。
清晨里,族中男子们忙着重整行装。
妇人们在为着走失的一两头牲口叫骂着,小孩子哇哇哭叫着,还有老人在惋惜昨夜这场大雪中又冻死了不少牲口。
“族长大人,这种大雪地,可不是搬迁的季节,要不再等等?”
“官军虽然可恨,但野鸡人是我们的世仇,他们跟我们不会是一条心的”
“可是我们也杀了官军军兵,起了纠纷,官军会放过我们?汉人官府不可信,野鸡族为何反叛?还不是官府给逼的”
族人们纷纷议论道。
七里外,韩奕登高勒马极目远眺。山谷里,杀牛族人早晨的炊烟升起,被擦过的凄凉北风吹散,韩奕心中稍定。
自昨日子夜时分紧急出城,韩奕等人冒雪急进,不敢耽搁一刻。雪夜里道路难行,吐浑兵中以至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韩奕还是自觉应当感谢这场大雪及时迟滞了杀牛族人的脚步,他总算追上了杀牛族人。
“侯爷,怎么办?”吐浑人白如虎问道,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这家伙,只想着拼命硬干。”韩奕骂道,“人马都困乏了,急需休整,你还有张弓射箭的力气吗?你们不如在此观察,不可轻举妄动,我亲身去会会拓跋雄。”
“侯爷,这可不行”白如虎急忙拦在韩奕面前,劝道,“万一杀牛族人要是昏了头,怕是对侯爷不利。”
“白指挥不必劝我,我自有分寸。我们辛苦奔波了一夜,难道是闲着慌?”韩奕摇头道,“此事极为重要,倘若不能劝服拓跋雄,形势将急转而下,到时令公与我将多费百倍力气去完成朝廷使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仅带少数人与拓跋雄会面,也显出我方诚意。”
“侯爷英雄,我们吐浑人拜服。既然侯爷决意如此,请侯爷捎上我一起去,如果有功劳,让属下分一点,如果有不测,让属下也能分担一些。”白如虎请求道。
“哈哈”韩奕仰天大笑,“好,如你所愿,那我们就一起去会会拓跋雄”
大雪地里,韩奕、郑宝、曹十三及白如虎等人呼啸着纵马跃下山坡,向杀牛族人的临时营地奔去。。.。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