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朱兄弟,魏某在此驻扎了几年,却从未搞清楚对岸到底有多少战般与兵力,只因对方防务甚严,无法轻易侦知,再加上敌军常常换防,兵力与战船到底多少,谁也说不清楚。”魏军头面露难色。
朱七看上去很是失望:“看来这也是陛下与王相强人所难,原以为魏将军会有办法侦知,却未料到此处。罢了、罢了,待我回去复命,此事揭过不提,再遣他人也罢。”
魏军头面色涨红,急道:“朱兄弟莫要如此小看魏某,魏某从军三十载,也粗识文墨,但从未认识一个‘怕’字,请朱兄弟回去复命,就说魏某将亲自带人前去敌营侦察。”
“好,就等将军这句话了。陛下与王相公终究没看错将军。”
“不知可有军令公文?”
“如果有的话,还用朱某在此多废口舌?将军有所不知,此事陛下不能公开,以免走露了风声,要知我朝劲敌有二,一是辽人,二是太原刘氏,要是被朝中其他大臣们知道,朝廷要举国南伐,大臣们定会说,一招不慎,便是三面受敌,国将不国大祸临头了,恐怕君命都出不了京城,就胎死腹中了。有王相公私信在此,难道将军还信不过王相公吗?”
魏军头道:“王相公是贵人,位高权重,自然是一言九鼎,胜过公文万言,在下一介武夫,哪敢质疑他的命令。”
“那就好。王相公说了,出身河东的武将们,打从军时起,跟着一个又一个异姓主子东征西讨的,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他想趁着他在陛下面前还能说上话,力荐将军担当此任,让将军挣个好前程。将军莫要让王相公失望了,富贵险中求嘛”
“不敢、不敢,请朱兄弟转告王相,魏某定会以死报恩。”魏军头深有同感。
“此事重大,魏将军不可视作儿戏了。”
“我以项上头颅担保”
“此事机密,死生之大事,不足为他人知道。除了陛下与王相公,朝堂上也只有范、李、郑、魏四公知道,魏将军可有办法不走露消息?”
“待我回营,召集我的左右将佐,宣布王相的密令,让他们全都当面立下军令状,谁敢泄露半句,定让他脑袋搬家。”
“不,这绝对不行。人多嘴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朱某之所以在这里与将军会面,防的就是你军中健儿们多嘴。”
“那我该当如何?”
“除了你及随你去探查的军士,不可向他人泄露半句,尤其是朝廷不日将大举南伐的计划。至多只能让相干的人知道,你仅仅是去侦刺敌情,切记、切记这也是陛下及诸相公的谋划。”
“既是陛下旨意和相公们的意思,魏某只能肝脑涂地了。”
“好祝将军早日高升”
“谢您吉言,干杯”
……
夜半时分,月色阑珊,河面上起了大风,浪涛惊拍着河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魏军头赤luo着上半身,背上绑着一把战刀,悄悄地潜入河中,身后九位水中好手,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他们曾经不止一次地潜到对岸,只不过很少能靠近对方水寨。
“我已经四十七岁了,还能这样搏多少次?”魏军头这样想,“除了胆气,要想得到荣华富贵上,还要靠运气”
看来,他今晚的运气不错。往日夜里,对岸水军巡查甚严,今日却悄无声息。魏军头的计划是在远离敌军水寨的地方上岸,然后沿岸潜行,寻一个有利的位置靠近敌寨观察,如果能抓住一个舌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魏军头猫着身子,悄然上了岸,小心地观望。惨淡的月色中,四野里无人,只有飒飒的风声吹倒野草的声响。
魏军头心头一喜,他不动声色地低声命令壮士们跟在自己身后,小心地溯河向前,一路上出奇地顺利,除了遇到一队巡兵外,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敌寨就在眼前,借着那里的灯火,魏军头可以看到他在河对岸所看不到的一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魏军头心头狂喜。
蓦的,一声暴喝就在身边响起:
“甚么人?”
紧接着,火光四起。野地里突然冒出了无数的军士,甲衣在火光中闪着亮光。
“不好,中伏了,快逃”
魏军头心头大震,当即立断,转头便往河边奔去。
噗、噗
箭矢在身后急射,有人惨叫着倒下。就在逃亡者以为摸到了河边时,河岸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堵由唐军组成的人墙,刀枪如林,在惨淡的月下散发着幽灵般地的光芒。
魏军头额头上冒着汗,他毫不犹豫地杀向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唐兵。
“不要让他跑了,抓活的,将军重重有赏”唐兵将官们高声命令道。
魏军头狠狠地挥斩着战刀,对手迸发的鲜血让他感到快意,这成了他最后的稻草。这难道是天意如此?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摸近敌寨是如此的容易,被敌军包围也是如此的容易。这难道是就是一个陷阱,等着自己直挺挺地跳将进去?
不
一支箭矢狠狠地钉在他的后背上,那巨大的惯性让他直接摔倒在地,往河堤下滚了下去……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