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等事?”郭着蓦然惊起。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魏仁浦的身上。
“枢密院为何不报?张晖鼠辈,安敢害我将士?”郭威咆哮道,直接面前的御案掀翻在地,零碎丢了一地。
郭威盛怒之下,雷霆万钧,脖子上刺的那只雀儿涨成了红紫色。振翅欲飞。
魏仁浦胆怯地低头说道:“听说河阳节度使张晖怀疑运粮队有太原奸细,故而暂时扣押,以便肃清奸人。此事,王相公知道。”
“秀峰,的有此事吗?”郭威集而问王峻。
“陛下息怒,确有此事。这定是张晖私自下的命令,臣担心这事公开,戎马之际,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增加纠纷,故隐而不报。”王峻脸色变了变。
“好吧,这事暂且放到一边。”郭威瞪了王峻一眼,将目光继续投向高怀德。
魏仁浦神色一黯,暗道王峻在皇帝心目中地个果然无人能及。
高怀德方才还是一脸疑惑,此时却是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潞州面对三倍之敌,说少不少,说多其实也不多,我原本以为以韩帅之智勇,他岂能轻易被围?以五千义勇豪杰,正面交战,即使不能将敌击溃,也完全能突围而出,诸位大人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方才高某听魏大人所言关于粮草押运之事,我更是放心了,既然韩帅是四月二十五日被围困在襄垣城,而刘德与沈义伦联名奏表,则是五月初一日递入朝廷的,照五百里急递的脚程推断,刘、沈二人明知韩帅被围,却为何在奏表中只提粮食,却只字不提其帅被围之事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众人当中,要么是不知道刘、沈二人奏折的事情,要么就是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包括王峻和魏仁浦。
“快将刘沈二人的奏折找出来?”郭威大声疾呼。
魏仁浦很快就将刘德与沈义伦二人联名的奏折翻了出来,呈给郭威。众人细细审阅,果如高怀德所猜的那样,刘、沈二人果真只字未提韩奕被围之事,只是那奏表上有王峻画的押,异常醒目。
高怀德继续说道:“刘、沈二人,是韩帅的元从心腹,他们明知韩帅被围,只知催要粮食,这分明是丝毫不担心韩帅安危。依臣揣测,韩帅怕是故意让自己陷入敌兵包围,否则难以让人理喻。”
“嗯,刘德联是知道的,他是个老谋持重之人,与子仲情同父子,他是万万不会见死不救的。那沈义伦,联也听说他颇有才学。”郭威听了高怀德的怀疑,稍稍放心,却对韩奕更是愤怒:
“若真如怀德所言,韩子仲此役若能幸免,联定不会饶了他,定他个欺君之罪!”
“陛下,若是韩帅立了大功呢?”高怀德壮着胆子反问道。
“怀德,你对子仲如此有信心?”郭威奇道。
高怀德没有直接回答,却道:“陛下心中早有计较,臣安敢妄议?”
郭威闻言,一时间浮想联翩。当他第一次听说韩奕的名号时。他还是河东的一个大将,在河东刘知远帐下却不出名,但当时的韩奕却单单找上门来要求投效河东,可见韩奕有先见之明。
真正见到韩奕时,是在洛阳,韩奕凭借一己之力,扫灭洛阳之敌,也并非是完全依靠武力攻取,而是故意放开一条生路,然后衔后痛击。韩奕真正受到郭威重视。还是在征河中李守贞时。若非韩奕见微知著,识破李守贞的突围之计,要剿灭李守贞,绝对要多付出些代价。既便是平内难时,韩奕也是在他最需要出现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两军对峙的战场,一战改换天地。
一想到内难时韩奕对自己的大恩,郭威更是坐不住了,他倏地站起身来,慷慨陈词道:
“韩子仲自请出镇边疆,为国牧守一方,不慎陷入敌军包围 纵是如此,也是为国征战。身为一国一君,岂能见死不救,让敌耻笑。明日鸡鸣之时,发兵潞州!尔等若战死,还有联的儿子。联的儿子战死,还有联这把老骨头可堪一用!”
“遵旨!”群臣齐声说道。
翌日清晨,大军集结在西郊,郭威亲自出城为大军壮行。
郭崇、曹英、高怀德等披挂齐整,纷纷请命,万军丛中,旗帜遮天蔽日,气势逼人。郭威为救援潞州,这一次将在京人马尽出,发誓要救回韩奕。
郭威恨不得亲自披挂出征,他站在点将台上,举目俯视自己的军队。
蓦然,一骑飞来,迎着初升的朝阳,手中高举着一只竹竿,竿梢上高高飘扬着一段鲜红绸布。
李接与魏仁浦相视失色,暗道:
“这回玩笑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