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禀报?”郭威喝问道。
军士橡帘入内,大声宣布道:“回大帅,南军众将各自领军来降!”
“噢?”郭威与部下们听到来报。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
“前开封府尹侯益、郑州防御使吴虔裕,及张彦超、刘重进、焦继勋等脱离南军大营,相继前来拜见郭公,愿向公请罪!”军士禀道。
“哈哈,如此大事成矣!”王峻骄傲地说道。
“郭公可命侯益等将校只身前来拜会,以防万一。”魏仁浦在旁说道,“他们如若真心投诚,公不妨好言抚慰,各遣还营,以观其行迹。不可骤然纳其兵马入本营,有备无患。”
郭威点头称是:“魏主事老成持重,行事谨慎,理应如此。”
时间不大,前开封府尹侯益等将校纷纷前来拜会,诸将无不拜伏在郭威的面前,郭威没有发话,无人敢抬头。郭威已经恢复了统兵大帅的威严之态,他挺直了腰背,直视着侯益道:
“侯公别来无恙?”
“不敢、不敢!”侯益惊惧地回道。
“郭某兴义师清君侧,侯公这是来问郭某不敬之罪吗?”郭威喝问道。
侯益连忙拜道:“郭公此言差矣,侯某先前与郭公为敌,本是受陛下身边群小蒙蔽所致。今已经幡然改悔,甘为郭公帐下一小车,清君侧。匡朝政。”
郑州防御使吴虔裕等也纷纷请罪。全都将责任推到群小身上,毫不犹豫地改换了门庭。郭威面色缓了缓,徐徐问道:
“若真心投诚,郭某定当优待尔等。我来问你。今夜天子何在?”
吴虔裕答道:“天子与苏逢吉、苏禹佳、寞贞固三相及从人数十宿于七里店,帐下诸部大半皆已逃散。”
“哼,树到猕猴散王殷冷哼道,“这到让我等太过失望,国朝若是这些用事,岂有好处?”
众将闻听吴虔裕等的禀报南军军情,各怀喜色,郭威却面露忧虑之色。他的目光投向滑州节度使宋延涯。
这宋延涯可是大有来历史人,此人乃后唐庄宗外孙,本朝高祖刘知远之婿,就是中间的石敬瑭也因为曾事庄宗,念及旧情。也曾对年方十一的宋延涅格外优待。近代贵盛。鲜有其比,恰恰就是这样的人物。当郭威率军南下向阙之时,他也早早地开门请降。
“郭帅有何忧虑?”宋延猩拜伏道。
“天子正处危难之时,我恐小人阴谋加害。公乃皇室近亲,不如亲率牙兵去陛下处,保护乘舆。公若见到陛下,便向陛下奏明郭威是臣子,为的是清君侧,不敢以臣犯君。愿陛下乘间早幸臣营,免为左右所图。”
帐内众人面色各异。宋延湿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着郭威脸色,不知郭威这说的是不是反话。
“郭公真乃忠厚之臣是也!”魏仁浦及时地拍着马屁,又冲着宋延涯道,“宋公还不速速去寻陛下,护的陛下周全?”
宋延涯识时务,所以身为附马都尉、滑州义成节度使,早早地向郭威投诚。如今郭威命他去见自己的皇帝小舅子,饶是他识时务,也觉得这事难办,在皇帝的面前他的脸面将没处放。
但是郭威的命令,宋延涯不敢不听。无奈之下,宋延涯也只好领命出帐。他还未至七里店,就见夜幕之下,南军大营外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如没头苍蝇的乱兵,宋延涯不敢再靠前,只得又返回郜军大营复命。
第二日天网明,郭威便领军向前。远远的。郭威便见高阜上立着的天子乘舆,显得形影相吊,孤掌难鸣。王峻见郭威跳下战马,脱下战甲,便要举足向前,惊问道:“郭帅意欲何为?”
“天子近在眼前,身为臣子。当然不敢不拜!”郭威回道。
“郭公不可!”左右皆劝阻道。
王峻瞅了一眼韩奕,见韩奕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戏德之色,狠瞪了韩奕一眼。韩奕连忙劝郭威道:
“郭公领兵向阙,虽说秉正义清君侧,但陛下已为群小所惑,公此番前往,无异于以身犯险。公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将群豪无并。岂不正让陛下身边弄臣高兴吗?愿公以大局为重!”
“韩侯说的是,当以大局为重。”王峻等人附和道。
“不,郭某不过一匹夫,身受两代皇帝隆恩,每忆及往事,不及泣下。这近旬以来,争扰不断,我正欲亲往陛下御前诉说。请陛下降罪。”郭威坚决道。
“郭公若执意如此,我等不如一同前往粑见陛下?”韩奕说道。
“对,同去、同去!”韩奕果然不同凡响,他的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响应。这既满足郭威当一个“忠臣”的愿望,其实也是雄兵压上,为郭威张目。
说的都好听。
皇帝刘承佑惊慌失措,昨夜他又犯病了,等他恢复点气色,见身边的军队已经逃走大半。聂文进等愁眉苦脸,此时此刻都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
宰相苏逢吉看着不远处郜军的万千旌旗,感觉大势已去,就是昨日此时,他还觉得自己一方至少可堪一战。他真正明白何谓兵败如山倒。
“向郭威请降吗?。苏逢吉断然否决了内心之中的这一念想。自己虽未参与预谋杀害杨、史、王三位及郭威害家眷,但无论如何,郭威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万念俱灰之下,苏逢吉跟着皇帝也往京城奔逃。所以,郭威扑了个空,犹自嘘喘不已,对着部下们感叹有负皇恩。
玄化耳上,刘铮站在城上,望着狼狈逃还的皇帝与三位宰相,高声喝问道:
“数万兵马何在?。
郭允明正待斥责刘铩无礼,城头上降下箭雨,刘妹竟然不让皇帝入城。
无奈之下,刘承砧只好绕城转往它门,行至赵村时,郜军追兵已遥遥在望。
慌乱之中,聂文进与李业等人不知逃到哪里,刘承佑忽然感觉后背剧痛,惨叫着落下御马。他猛的回头,见郭允明正狰狞着举着一把流血的剑。
刘承砧再瞧自己的胸口,正在油归地流血,自己被这从背后刺入的一剑刺了个大窟窿。
“鼠辈,为何”杀”联?”刘承佑忍痛惨呼道。
“事已至此,陛下还想着做皇帝吗?国亡君死,与其在乱臣贼子手中受辱而死,不如让臣亲手送陛下一程,愿陛下来世投胎做一个寻常人。哈哈”郭允明扬着滴血的剑,疯狂地大笑着。
苏逢吉等目瞪口呆地看着郭允明狂笑。他们如同行尸走肉,木然地呆立当场。
刘承砧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飞速地逝去,年仅二十岁的他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心头充满着悲愤与不甘。一双空洞的双眼瞪着阴霾密布的苍穹。终究悲哀的死去。一切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
郭允明嘶哑的笑声,嘎然而止,他颓然地倒在皇帝的身旁。已经畏罪自别。
“罢了、罢了!”苏逢吉打破了沉寂,他捡起郭允明的佩剑。
“苏知…”窦贞固惊叫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允明说的对,来世再做个寻常人吧,苏某弹精竭虑。荣登宰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死。”苏逢吉叹道,对着塞贞固与苏禹莲二相惨然一笑,“苏某先走一步,贞固兄与禹佳兄涉事未深,各自逃命去吧,或许郭威念及旧情,会既往不咎。”
说毕,苏逢吉也伏剑而死。寰贞固与苏禹佳二人,相视了一眼,各自仓惶地逃走,只留下阎晋卿一人呆立当场。
阎晋卿感到脖颈间有一丝凉意。他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真是一步错,成千古恨。
铁骑雷动,郜军已经发现了到伏在地上皇帝乘舆,飞快地围了上来。
雪下得更大了,城廓、乡村与原野,万千江山也都飞速地换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