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伯父身为长子,打幡抱罐,旁人都无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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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十八从叔郑混作为侄子,有一年不杖期的齐衰之服,他早已不想做官,借着大丧,向朝廷递交了辞呈,郑纬知道这件事时,吏部的批文尚未下达,但十八从叔回到临汝,直接和郑纬说了句,“从此长居临汝,不再回建康。”
紧接着,就让家中典工收拾人和苑,带着子孙搬进去。
郑纬看着随后,跟女眷车队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十几车书,一时间,觉得头痛不已,十八从叔这回是铁了心要辞官回临汝。
这些年来,十八从叔为了辞官的事,闹过好几回了,只是上有四叔公压着,下有郑纬规劝,如今四叔公一去,谁还能管得住他。
郑绥作为内院女娘,对于这些,倒没太留意。
她感触最深的,反而是十八从婶崔氏,自回了临汝,她和四嫂殷氏,一下子轻快了许多,不单单女眷招待,十八婶连各处调度安排、出殡大事等庶务,一并接了过去。
七伯母何氏,只带着四房女眷,一心守丧行礼。
“阿婶,满家没有再来人。”郑绥陪着十八从婶用完晚食后,提起这件事,当初,头一回派人去满家送信,只来了满奋,郑绥和四嫂殷氏商量了一下,禀告了七伯母,又派了四房的小七去请。
然而,下晌时分,小七是单独回来的。
郑绥又道:“听小七说,他临走时,祖姑姑送了他三十万贯钱,让他羞得不行,没敢收就离开了。”
“依照那位的脾性,只怕那三十万贯钱,已经在路上了。”十八从婶轻叹了口气。
郑绥一点都不怀疑这话,满家与郑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送钱,哪怕满奋踏进了郑家的门后,亦是如此。
当年,九姑母与满家的婚事,是四叔公定下来的,他们作为晚辈,不容置喙。
又听崔氏叹道:“阿九出嫁前,曾对四伯说过一句:不及黄泉,无复相见。”
不及黄泉,无复相见。
郑绥不意从十八从婶嘴里听到这话,震惊于九姑母的决绝,更多却是心酸,为人子女,不是伤心至极,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四伯母为此哭瞎了眼,早早地去了,如有她老人家在,四房后院也不至于像眼下这样嫡庶不分,混乱失序。”崔氏正为此事烦恼。
郑氏因有家训在,子孙无论是有名份的姬妾或庶出子女,都格外偏少,族中唯有两人例外,一是大房四侄儿郑纭,另一位便是这位四伯。
如今四伯一去,后院留有二十几个姬妾,年纪不大又无子女的,全部遣送归母家,江姬也在遣送之列,偏她不愿意回江家,要留在郑家。
她掌着四伯内院十几年,从前就罢了,为着她能哄四伯高兴,留了这么个玩意,如今谁还愿意供奉她。
崔氏和七嫂何氏的主意一致,必须遣送回江家,不留这么个人。
忽然,但见崔氏身边的一位老妪走了进来,先给崔氏和郑绥行了礼,才回禀:“夫人,玲珑馆那边传来话,江姬闹着要出家,看守的人不防,让她自己剪去了一截长发。”